就在梁子他們在芭蕾舞團(tuán)為姚陽照片的神秘消失感到困惑時,有一個男人正拿著一張年輕女孩的照片仔細(xì)端詳著:那高高挽起的長發(fā),清澈的眼睛和笑起來略顯俏皮的嘴巴。這張照片三天前還在芭蕾舞團(tuán)的宿舍里,沒錯,這正是姚陽的照片。
這個男人年紀(jì)不大,白皙而清瘦的臉,一雙朗目此刻在挺拔的鼻梁下顯得多少有些凹陷,緊閉的嘴角因?yàn)榘l(fā)干的緣故泛起一絲白印兒。
誰也不知道這個青年男子盯著這張照片有多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段時間里,他的眼睛從沒有離開照片哪怕是一分鐘,仿佛被人施了魔法。
“篤篤篤、篤篤”三長兩短的敲門聲傳來,此人迅速把照片揣進(jìn)衣服,與此同時身體從椅子中彈了起來,轉(zhuǎn)眼來到窗戶邊上,揭開窗簾一角瞟了一眼,這才滑到門前把門鎖打開,這一系列動作不但沒發(fā)出一丁點(diǎn)的聲音,甚至連地下的塵土都未帶起分毫。
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鉆進(jìn)房門,迅速把門關(guān)上,不等坐下就拉著青年男子說:“大哥,出事了!”壯漢的聲音因?yàn)榭只?,明顯有些發(fā)顫:“老徐兩口子掛了,今天上午雷子都去他們家了!”“坐下再說,你怕什么?死人最安全,你還擔(dān)心死人供出你來?”男青年將壯漢讓進(jìn)里屋。壯漢進(jìn)屋后顯得心神不寧,似乎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上回的買賣做得非常干凈,不會有麻煩的,你放心!別怕?!鼻嗄昴凶右芽闯鰤褲h的不安,想安慰他。“不是買賣這事,大哥?!眽褲h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般說:“大哥,不怕你笑話,我不是怕買賣的事,大不了跟他們磕了,我是怕……怕鬼!”青年男子一聽不禁樂了:“你真有出息,都三十歲的人了,站起來一米八幾,老三,看恐怖片看傻了?別說沒鬼,就是有鬼也找不到你頭上,這么多貪官都沒得報(bào)應(yīng),且輪不到你虧心哪!”
“不是這么回事,大哥,現(xiàn)在小院那邊都在傳老徐兩口子是被鬼嚇?biāo)赖?,說有人親眼看到有個女鬼飛到他們家院子里的。”壯漢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噓……”青年男子示意他放低音量?!皩?shí)話跟你講吧,大哥,上次我們做的那個女孩有問題,我和老徐在山里燒尸首的時候,就挺邪的,她燒著燒著竟動起來了,把我和老徐差點(diǎn)給嚇?biāo)?!那件事之后,我總覺著干什么事都別扭,這次老徐出事,我真覺得和那女孩有關(guān)!”聽到這里,青年男子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臉色也猛然黯淡下來?!斑€有臉跟我說上回你們干的畜生事!這就叫報(bào)應(yīng)!”壯漢垂下頭:“大哥,你是能耐人,陰陽八卦的都明白,哥幾個都服你,替我想想辦法能不能化解一下?你知道兄弟我不是怕死之輩,這兩年跟著大哥趟船砸柳子(賣白粉),都是掉腦袋的活,我怵過沒有?可這回挺他媽邪門兒,不瞞你說,這兩天我出門都掖著家伙哪!”壯漢說著掀開外套,只見腰間別著一把“老五四式”。
青年男子沉吟了一會兒,伸手開始掐算著,嘴里念念有詞。壯漢的眼睛緊盯著青年男子的一舉一動,此刻,那些他根本聽不懂的天書,簡直比流行歌曲都動聽。青年男子突然停了下來,一皺眉頭搖了搖頭?!霸趺礃哟蟾??還有救嗎?”壯漢神情頓時緊張起來?!坝悬c(diǎn)麻煩?!鼻嗄昴凶诱f:“你們在最不應(yīng)該的地點(diǎn)干了最不該干的事,尸首是在極陰之地遭雪雨雷擊,既沒燃盡又未入土,暴尸荒野,難入輪回,人鬼不安哪,怪不得要找你報(bào)仇!”青年男子一席話讓壯漢驚出一身冷汗:“大哥真神了,你說,難道這世界上真他媽的有鬼嗎?!”青年男子反問:“你覺得這世界有神嗎有上帝嗎?”壯漢使勁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可能大概應(yīng)該有吧?”“有神就有鬼,雖說神高高在上鬼深埋地下,你我這樣的凡人活在天地之間,可不管天有多高地有多遠(yuǎn)……”青年男子用手指著壯漢的心口說:“神也好鬼也罷都在這里裝著哪?!眽褲h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大哥,我覺得你就不是凡人,你說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等鬼來找我報(bào)仇?”青年男子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叭?,現(xiàn)在只有一種法子了。”壯漢聞言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樣,迫不及待地問:“什么辦法?”青年男子說:“你不要在現(xiàn)在的地方住了,馬上搬到西邊的那套一居室,記住,不許帶一點(diǎn)東西走,衣服要嶄新的,尤其不要隨身帶鐵器,否則會引鬼上身。”壯漢顯然對青年男子的話深信不疑,他如獲至寶般連連點(diǎn)頭,“大哥,那我這就準(zhǔn)備搬過去住。”“先別急。”青年男子一擺手說:“我算過時辰了,明晚11點(diǎn)到新地方最合適,而且要自己走過去!”
壯漢轉(zhuǎn)身正要出門,青年男子拉住他說道:“老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眽褲h一愣,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待他的身影走出院子后,青年男子轉(zhuǎn)身來到邊上一間不起眼兒的小屋門前。這間小屋看起來就像后搭建的,這在北京的大雜院中非常普遍,通常是住戶存放過冬蜂窩煤用的,也有人用來儲藏大白菜或是用做自家的土暖氣的“鍋爐房”。
青年男子打開門鎖閃身而入,屋里光線昏暗,卻收拾得非常干凈,正對門一張方桌上擺著一個怪模怪樣的“香爐”,青年男子燃起一炷香,插在香爐中,口中念念有詞。只見他把上衣脫掉,裸露的上身幾乎沒有一絲脂肪,肌肉線條如大理石般流暢。青年男子雙手合十,兩眼緊閉如老僧入定一般。在他左手臂臂彎處有一塊類似文身的圖案,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一炷香剛剛?cè)急M,青年男子緩緩睜開雙眼,他手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只見手起刀落,鮮血從他的臂彎處滴出。青年男子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仿佛血不是從自己身上流下來的一樣。鮮血并沒有滴落在地面上,而是流入那只怪怪的香爐中,原來這香爐竟和鴛鴦火鍋一般一分為二,一半上香,另一半里面放著一枝“毛筆”。
此時,這枝喝飽了人血的毛筆就像有了生命一樣,在黑暗中發(fā)出圓潤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