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保證,念蓉,再有二十四小時,我就把‘神諭’親手揪出來。我知道你的問題是什么,所以我的回答是,這一切都是我們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敵我斗爭就是這么殘酷,流血犧牲在所難免。僅此而已?!?/p>
當(dāng)安念蓉詢問許成龍“雷霆”行動在進行中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的時候,許成龍這樣回答她。緊跟著許成龍告訴安念蓉,整個情報局共有十一名高層人士知道這次行動的細節(jié)。如果“雷霆”行動失敗,那么“神諭”就只能出在這十一名高層官員中,這就大大縮小了調(diào)查范圍;如果“雷霆”行動能夠順利進行,那么縱使真的有“神諭”,他的危害也沒有情報中形容得那樣可怕,大可不必為了區(qū)區(qū)一個“神諭”而驚慌失措。
許成龍沒有正面回答關(guān)于A隊的問題,那他的言外之意也就很明確:相對于“神諭”而言,A隊的犧牲并非不能接受。這個認識讓安念蓉很吃驚。
“誘餌”戰(zhàn)術(shù)并不難理解,但安念蓉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有更簡單和更好的辦法,而許成龍偏偏使用這樣一個并不能叫人信服的辦法,只能說他是不得已而為之。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許成龍多次使用了“兵不厭詐”這個成語,多到讓安念蓉都感覺到了他的心虛,也只有在這個時候,許成龍才表現(xiàn)出一點點的歉疚。如果真的如他所說,軍人的最大價值在于自我犧牲,那么他又何必表現(xiàn)出歉疚?平心而論,如果犧牲羅門等人就能摧毀“神諭”,安念蓉看不出許成龍有歉疚的理由,難道歉疚是因為,這一次的陷阱是為羅門量身定做,而其他人只是遭受了池魚之災(zāi)?
安念蓉忽然感到一陣驚慌。
A隊參與這次行動是提前打過招呼的,不管是安念蓉還是許成龍,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去關(guān)注是不是有一個叫羅門的人參與其中,但這正給了別人以無窮的想象空間。如果羅門在這次戰(zhàn)斗中出了意外,那么有關(guān)他的一切自然就會煙消云散。難道許成龍是針對羅門而特別采取了這樣一個“誘餌”戰(zhàn)術(shù),甚至不惜搭上其他人的性命?如果這個推論成立,那么羅門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成為眾矢之的?
她忽然想起分手時在羅門眼中看到的無奈和憤懣。他比安念蓉更早猜測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沒有點明,而且安念蓉也知道,在那個時候她也絕對不會同意羅門的看法,羅門也不想就此與她展開討論,他們彼此都很清楚,他們之間不會產(chǎn)生任何意義上的共鳴。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安念蓉對羅門還不夠了解,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也很脆弱,如果不是鐘阡陌的叮囑,他們之間的敵意反而更濃,所以她寧愿相信許成龍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寧愿相信羅門的確是真正的、危險的問題人物。好吧,她可以理解羅門帶給別人的那種威脅,也理解許成龍應(yīng)該有的反應(yīng),但其他人呢?其他人不是許成龍最得力的手下嗎?
安念蓉?zé)o法像許成龍那樣,對A分隊的損失安之若素。如果不是羅門自作主張改變了行動時間,恐怕整支A隊連同這次行動都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當(dāng)然,如果能夠揪出“神諭”,在某些人看來這樣做是值得的,可現(xiàn)在她要問自己的問題不是這樣做值不值得,而是事到臨頭她能不能作出這樣的決定。在那樣的時刻,能不能“作出決定”比能不能“作出正確的決定”要重要得多,也是她這個位置最需要的能力。
如果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樣,那么她算是見識了許成龍的老辣--抓住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事件就使出了這樣一個“一箭雙雕”的計策,跟許成龍相比,自己要學(xué)的東西還有很多。
等待叫人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