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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秦始皇“祖龍死而地分”的預(yù)言(2)

萬年歌 作者:霧滿攔江


《資治通鑒》載:公元前244年,秦國大饑。同年,蒙驁伐韓,取十二城。

這個就是強大的秦國了。盡管百姓遭受著饑餓的威脅,但軍隊的戰(zhàn)斗力絲毫不減,照樣打得韓國稀里嘩啦。

秦國的強大,與百姓并無益。恰恰相反,正是百姓以饑餓為代價才換得秦國的攻城略地,窮兵黷武。秦國的強大,并非是國家富裕了,也非是百姓覺悟提高了,而是在由商鞅締造的強大暴力機器面前,百姓們“沒有任何借口”了--可以餓死,也可以凍死,但不能不滿足君王的戰(zhàn)爭欲望。

蓋因商鞅變法是古中國極權(quán)專制的開端。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剝食天下之骨髓以供一人淫欲。人活著總是希望別人給自己一個像樣點的評價,哪怕是暴君都不樂意聽人批評,可商鞅不怕人罵。

畫地為牢,鉗制民眾。商鞅變法之所以搞得如此神秘,是因為這其中隱藏著一個統(tǒng)御民眾的惡毒方法。具體來說,商鞅在秦國所做的事不過是如下五條:

第一條,禁止民眾的移動自由。將散居的民眾聚于一地,設(shè)立縣制--一個縣就是一個大監(jiān)獄,將老百姓統(tǒng)統(tǒng)關(guān)押起來。

第二條,百姓都被當(dāng)做犯人關(guān)押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可是他們不服氣,怎么辦?好辦,先收繳百姓家中的管制刀具,主要是切菜刀,再讓十戶人家合用一把菜刀。

第三條,百姓家里沒了菜刀,還不服,怎么辦?那就實行“五戶連保,十戶連坐”制度,一人犯死罪,十戶人家統(tǒng)統(tǒng)殺頭,首告者以斬敵首論賞。

第四條,還有些人隱居山林之間不問世事,拿這些人怎么辦?商鞅的做法是:派軍隊搜山,將隱士統(tǒng)統(tǒng)逮來,或是當(dāng)奴隸賣掉,或是送到戰(zhàn)場。

第五條,老百姓不樂于當(dāng)兵,老是捧著《詩經(jīng)》搞些“美好的追求”,缺乏為君王無私犧牲的精神,這又怎么辦?這也好辦,宣布秦國生活已經(jīng)邁入了小康,禁止百姓父子兄弟姐妹同居于室……

可以說,商鞅是第一個將百姓視為器物的思想者,他琢磨的就是如何奴役壓榨百姓,以最大程度滿足君主的欲求。商鞅百忙中不辭辛苦,親自趕到渭河邊觀刑,被殺死的人堆成了小山,鮮血染紅了渭水。血腥的殺戮讓商鞅沾沾自喜,他問手下人:“我治理天下的手段高不高明?”手下人回答說:高明固然是高明,可是《詩經(jīng)》中說“得人者興,失人者崩”,《尚書》中也說“恃德者昌,恃力者亡”,你不理會先賢的教導(dǎo),只顧一個勁地摧殘百姓,我想著你真有可能活不太長了。

五個月后,重用商鞅的秦孝公死了,秦國人開始對商鞅進行政治清算。商鞅逃亡至邊關(guān),欲宿客舍,結(jié)果因未出示證件,店家害怕“連坐”不敢留宿。于是商鞅起兵,失敗后被車裂而死,全家老小也被殺個凈光。

這個故事又有個成語,叫“作法自斃”。

商鞅是在公元前338年“作法自斃”的,而秦國在大饑的情形下照樣攻打韓國是發(fā)生在公元前244年。也就是說,商鞅人雖然死了,但由他開創(chuàng)的極權(quán)體制仍然在起著作用。秦國民眾在這一體制之下已經(jīng)徹底淪為了秦王實現(xiàn)個人野心的工具,東方六國沒有能力與之抗拒。

這就是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的秘密--以極權(quán)的體制統(tǒng)御百姓。

而秦帝國的分崩離析,也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

秦王一統(tǒng)天下后,沿用商鞅的老辦法,先收繳天下兵器,鑄成十二個大銅人--要藝術(shù),不要戰(zhàn)爭。又修筑橫貫全國的“馳道”,確保當(dāng)任何地方的民眾起而造反時,他的軍隊能夠在第一時間趕到彈壓。

這些瑣事辦完了之后,秦始皇面臨著他人生最大的一個課題:如何才能夠長生不老?

做了皇帝還不夠,秦始皇要的是長生不老,永生不死地將老百姓禍害下去。

于是,秦始皇不辭辛苦地東奔西走。先是向西,巡視隴西,然后又向東走。到了泰山正逢大雨,他就躲到一棵樹下避雨,后來封這棵樹為“五大夫”。然后再向南,所到之處刻碑題字,秦始皇忙得不亦樂乎。這么找了一圈,沒找到神仙,再往西南找。這回終于遇到神仙了。

秦始皇抵達湘山祠,遭遇大風(fēng)。秦始皇不高興,就問隨行的博士:“負(fù)責(zé)管理湘水的是哪個神?”博士回答說:“是堯的兩個妃子,娥皇和女英?!?/p>

秦始皇大怒,派遣三千名囚徒把湘山的樹木全都砍光光,以懲罰娥皇和女英。

再走下去,在博浪沙,秦始皇遭受到了刺客的搏命椎殺。刺客逃之夭夭,秦始皇下令進行全國大搜捕。

走到關(guān)中,秦始皇決定微服私訪,僅帶了四名衛(wèi)士,夜里出來,在蘭池宮又遇到刺客,秦始皇“被置于危險的窘迫境地”,總之很狼狽,幸虧衛(wèi)士殺了盜賊。于是又一輪全國大搜捕。

不久,有流星自空劃落,落于東郡,化為一塊隕石,石上有字曰“始皇帝死而后地分”。秦始皇大怒,將東郡人統(tǒng)統(tǒng)殺光,燒毀隕石,封鎖消息。

這一年的秋天,有使者經(jīng)由關(guān)東路華陰平舒道,遇到一個人手持一塊玉璧,請使者璧送給滈池君(水神名),說了句:“今年祖龍死?!比缓筚咳徊灰娏恕J拐呋貋?,把玉璧交給秦始皇,把事情經(jīng)過講了。秦始皇鐵青著臉,說:“山鬼只知道一年的事兒!”等退了朝,秦始皇又解釋了一句:“祖龍,是人類的祖先?!币馑际钦f:老子我又不是人類的祖先,人類的祖先死關(guān)我屁事?

求仙不成,秦始皇非常郁悶,于是他下令銷毀《詩經(jīng)》《尚書》等,再有人說話時敢引用這兩本書的名句,誅族。再坑殺亂嚼舌頭的書生460人。然后,秦始皇就死了。

秦始皇死時,小兒子胡亥在身邊,宦官趙高要挾丞相李斯,以秦始皇的名義命令太子扶蘇自殺,胡亥登基為帝,為秦二世。

做了皇帝之后,秦二世先殺掉了自己的12個哥哥,又命人將他的20個姐姐像狗一樣牽到集市上去,統(tǒng)統(tǒng)車裂??辞囟肋@么個搞法,就知道這個秦王朝要完蛋--有這么對待哥哥姐姐的嗎?

“戍卒叫,函谷舉?!标悇?、吳廣來了。

陳勝和吳廣奉命戍守,到得楚地大澤鄉(xiāng),遭遇大雨,誤了時限。按秦律,誤期則斬,不問原因。于是陳勝與吳廣私下里商量:橫豎也是一個死,莫不如反了吧!

陳勝、吳廣的起義不過是死中求活、拼個魚死網(wǎng)破而已。萬萬沒有想到,秦王朝隨即宛如紙糊的一樣迅速坍塌了。

秦王朝何以崩潰得如此迅速?

原因就在它的極權(quán)體制上。但凡極權(quán)體制,莫不是以天下人為敵,崛起或有偶然,但滅亡卻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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