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記耳光(2)

飛揚少年 作者:阿飛


   
  
  大嘴通是老資格球迷,少年時曾是朝陽俱樂部的后備隊員,后因家長反對,才沒繼續(xù)打下去。但他幾十年迷戀乒乓球,乒乓界又有許多老朋友,信息靈通,眼光獨到,大家有什么疑問,都去請教他。他五官細小,唯有嘴巴甚闊,故而得名‘大嘴通’,在球迷中威望很高。
  
  大家安下心來,既然大嘴通說得如此有把握,大家就將比分暫時放置一旁,專心欣賞起雙方的球藝來。
  
  果然,這下門道顯了出來。擎天柱逐漸摸清了鐵輾的球路,把球速壓低,卻加強了側(cè)旋和回旋,勁力中蘊,一彈必殺,立即搶得上風(fēng),順利地以2:0取勝。
  
  第三水廠隊的球迷活躍起來,大嘴通卻微微搖頭。旁邊一個細心的少年球迷問道:“大嘴叔,我們要贏了,你干嗎搖頭啊?”
  
  大嘴通冷笑道:“你們懂什么,人家的王牌還沒出場呢!”他的聲音被雙方球迷的呼喝鼓掌打斷了。
  
  第三水廠隊的球迷在興奮地大喊大叫——他們已經(jīng)連勝兩場。
  
  商行隊的球迷卻開始有節(jié)奏地鼓掌——他們的主將登場了。
  
  一個帶著微笑的少年施施然走進場內(nèi),他看著比擎天柱稍矮一些,但非常勻稱,上體黑襯衫,下穿黑短褲,更顯出他矯健的身姿。
  
  商行隊的球迷忽然有節(jié)奏地喊起來:“諸津津!諸津津!”聲音中充滿喜愛和信賴。
  
  諸津津笑著向他們揮手示意,稍后又很有禮貌的向第三水廠隊的球迷點頭致意。然后走向球臺,向?qū)κ稚斐鍪秩ァ?br>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的對手頭一扭,卻和裁判握了握手,便退回自己的臺邊。
  
  食堂里忽然安靜下來,兩邊的球迷全都停止了喧嘩,看著這個可能會成為明日新聞的場面。
  
  諸津津雪白的臉慢慢紅了,他輕輕收回手,怔了片刻,才同裁判握手致意,站到球臺的另一側(cè)。
  
  兩邊的球迷都默不做聲——商行隊的球迷憤怒得說不出話來,第三水廠隊的球迷卻大覺尷尬,沒什么話說。大嘴通嘆口氣,心想:“這可能適得其反,希望不要影響到和擎天柱一戰(zhàn)?!?br>  
  兩名球員在沒有吶喊、沒有歡呼,只有拍擊球、球碰臺的聲音下并力死戰(zhàn)。第三水廠隊的隊員打得凌厲、靈活、流暢,但諸津津卻比他更兇、更活、更暢。
  
  兩位對手的球風(fēng)差不多,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這種情況下,技遜一籌的一方,不能說束手束腳,簡直就是捆著手腳。
  
  所以這場比賽意外得并不激烈,并不精彩,而且只用了短短十分鐘便結(jié)束了,諸津津2:0獲勝。
  
  兩局比賽,他只讓對手得了七分。
  
  打完最后一個球,對手垂下頭,向迎面走來的諸津津低低卻極快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想鼓起自己的斗志,上次我輸?shù)锰嗔?,我……?br>  
  諸津津伸出汗津津的手。
  
  這動作比什么話都有效果。
  
  兩只手終于握在一起。
  
  雙方的球迷都鼓起掌來,他們都為諸津津的風(fēng)度、技藝所折服。
  
  但是諸津津的心里卻并不怎樣喜悅,他只有16歲,正是需要友情的年齡,可和他對過陣的球員都極少拿他當(dāng)朋友,他只從他們眼里看到沮喪、痛苦、欽佩和不服,卻從來沒有友誼和好感。
  
  他的朋友實在太少,甚至他的隊友們也只是贊嘆他的球技,而不是跟他作朋友。
  
  也許天才都是如此——對于自己的天賦,諸津津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自信。許多行家都說,就算是他的父親,也絕對教不出他這樣的學(xué)生,他的球藝是天生的。
  
  他父親就是舉國敬重的“諸老夫子”,現(xiàn)在就坐在諸津津的身后。諸津津帶捷而歸,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還行?!北悴辉傺哉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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