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津津答道:“不,曹伯伯,我不肯簽字,一是想見到您直接跟您商量;二來,我覺得,一個人如果到了要把自己的信心建立在一張紙上的時候,那他還有什么信心可言呢?”
曹偉皺起眉,說:“你在提醒我?”
諸津津嘿嘿直笑:“我父親常說,看人不能光看表面,這就像打球一樣,花里胡哨,虛張聲勢,絕對不是高手?!?br>
曹偉沉思,然后說:“你對陳曉軍很有看法啊!”
諸津津直言不諱:“我認為讓他擔任俱樂部經(jīng)理兼總教練,是一個錯誤?!?br>
曹偉盯著他,深邃的目光中藏著不以為然:“你并不了解這個人?!彼肓艘幌?,接道:“我不是想為他辯護什么。但你說過,看人不能光看表面。那么,你看過他的內(nèi)心沒有?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樣一個人?”
諸津津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曹偉的話是有道理的。
陳曉軍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曹偉沒有說,他只淡淡道:“你的宿舍在二樓,和另一個小隊員住一起,他叫樊東東,是個削攻球手。20號,也就是后天,下半賽季的聯(lián)賽就會重新開始,好好準備吧?!?br>
傍晚。
樊東東一見諸津津,就對他有了好感。
諸津津就屬于那種招人喜歡的帥哥。不過樊東東喜歡他,是因為他的微笑。
他笑得自信,笑得坦蕩,笑得使人忍不住就想親近他。
諸津津也很喜歡樊東東。
他說不清理由,只是覺得對方好像早就是自己的好朋友似的。
所以他們立刻就成了好朋友。
好朋友自然無話不談,諸津津就和樊東東講他自己以前的練球、比賽、鐵輾、小武、阿金、黃教練,甚至秦天柱,他只是不提自己的父母。
他不是記恨父親,只是不希望這個好朋友像以前那些同齡球友一樣又立刻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樊東東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兩句嘴,發(fā)表幾點評論。
然后樊東東就給他講鎮(zhèn)江、講橫刀、講猛虎,講上官獨秀、年沖、安德森。
樊東東講得最多的,還是他們的教練陳曉軍。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這笨舌頭,今天能說得這么流利。
諸津津默默而仔細地聽著,他沒有插一句話,但心里對鎮(zhèn)江乒壇當前的形勢,卻更加擔憂起來。
他搖了搖頭,忽然嘆了口氣。
樊東東說:“津津,你怎么啦?”
諸津津說:“東東,你仔細算過沒有,我們奪取今年鎮(zhèn)江聯(lián)賽冠軍,還有幾成希望?”
樊東東愣了一下,他聽出諸津津有些泄氣,說:“我們現(xiàn)在是落后橫刀9分,不過陳教練說,我們只要齊心努力,一定能……”
諸津津截道:“別說空話了。東東,你聽我來給你算算?,F(xiàn)在橫刀是積45分,我們36分,猛虎32分。整個鎮(zhèn)江,十來個俱樂部,實際上就是這三家爭霸。橫刀現(xiàn)在有上官獨秀和安德森,實力非同一般。就算我們齊心,連勝他們兩場,追回6分,剩下3分呢?這個空誰來填?更何況,我們能連贏他們兩場嗎?”
樊東東說:“嗯,猛虎只有年沖有實力,可是……”他說不下去了,他很清楚,諸津津說的全是實情。橫刀俱樂部上半個賽季一路順風,沒輸過一場,實力明顯高出其他俱樂部一塊。擰槍要想贏他們兩場,從上官獨秀和安德森手中奪取6盤,那怎么可能?更不用說指望別的俱樂部去贏橫刀了。
諸津津說:“我最不明白的是,鎮(zhèn)江聯(lián)賽為什么是五盤賽制,第三盤還是女單?如果像我們天津采取七盤制,上三個男隊員,再塞進一盤雙打,那我們也許還有機會。這五盤中要勝三盤,要求實在太高了?!?br>
樊東東嘆了口氣:“其實我們隊的殷虹很強的,可是……”
“可是橫刀的女外援更強,是意大利的三冠女皇麗微雅,世界排名第十一?!敝T津津打斷他的話,“猛虎俱樂部的韓國女將也不比我們差?!?br>
正說到這兒,陳曉軍推門進來,接口道:“如果不困難,我們請你來干什么?”
諸津津冷冷掃他一眼,不說話。樊東東卻從床上蹦下來,說:“陳教練,有事嗎?”
陳曉軍點點頭,看看諸津津,說:“我剛得到消息,猛虎俱樂部也引進了一名直板選手,今天也到了鎮(zhèn)江?!?br>
樊東東忙問:“真的?他叫什么名字?水平怎么樣?”
陳曉軍說道:“聽說是原國青隊的黃寬?!?br>
諸津津微微一震。樊東東發(fā)覺,問道:“津津,你認得他么?”
諸津津歪頭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說道:“我沒見過他,但聽說他有個外號,叫做‘拍死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