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的海上漂泊,邵逸夫終于抵達了新加坡。當時的新加坡是東南亞最繁華的商埠,每天都有大型客貨輪進進出出,可是,這里的娛樂活動卻十分單調,人地兩生的兄弟倆要想站穩(wěn)腳跟,談何容易?再加上一些南洋片商也對他們進行打壓、排擠,邵氏兄弟的南洋創(chuàng)業(yè)之路可謂困難重重,如果沒有親身經歷,恐怕很難體會其中的艱辛與苦澀。
開始的時候,兄弟倆租不到能放電影的戲院,便租空地搭帳篷,露天放映“天一”的影片。兄弟二人身兼數職,老板、場工、放映員、司機、雜役??事事親力親為,兩個人做的是十幾個人的工作。
每天拂曉時分,兄弟倆就開始進行準備工作。邵山客清掃場地,檢查放映機,搭好帆布帳篷;邵逸夫則拿著寫好的海報,拎著漿糊桶,走街串巷到處張貼。等忙完這些準備工作時,一輪紅日才冉冉升起。兄弟倆便開始了早場的放映。當放完最后一場電影,送走最后一批觀眾時,就已經是子夜時分,兄弟倆接著拆卸帳篷,收拾放映機,趕到下一處地方,稍稍休息一會兒,就緊接著開始新的放映準備…
邵逸夫年紀雖小,但是腦子很靈活,他發(fā)現農村地區(qū)因為交通不便,人們很少有機會進城看電影,于是就和三哥商量把遠離大城市的小城鎮(zhèn)和鄉(xiāng)村作為開拓市場的突破口。邵逸夫的建議得到了邵山客的認可和支持,兄弟倆立即行動起來。
說是“開拓”,不過是兩兄弟倆帶著一架破舊的無聲放映機,在舉目無親的南洋鄉(xiāng)鎮(zhèn)巡回放映。當時南洋一帶老百姓主要的消遣娛樂項目,就是起源于中國的皮影戲。當邵氏兄弟將電影在當地傳播開之后,看電影就成了當地人們的主要娛樂活動。兄弟二人從實際出發(fā),對放映設備進行了一次小小的創(chuàng)新,他們買來一輛小型舊貨車,改裝成一部流動放映車,過起了吉普賽藝人式的“流浪”生活。
白天,兄弟倆駕駛著放置電影放映機、影片拷貝及帳篷等必需物品的放映車,頂著烈日,冒著風雨,穿梭于馬來群島的各市鎮(zhèn)、鄉(xiāng)村、園林、礦場,飽受顛簸之苦。遇到路不好走的時候,他們就像苦力一樣,親自扛著沉重的電影機和影片拷貝徒步跋涉。這種“流動影院”大受南洋華人的歡迎,所到之處都是人山人海,觀者如潮。
馬來西亞和新加坡都是屬于熱帶地區(qū),長年高溫,酷熱難耐,毒蚊猖獗。炎熱的夏季,太陽炙烤著大地,雷雨、臺風說來就來。剛剛還是烈日當頭,烤得人頭暈眼花,轉眼間就是大雨傾盆,把人淋成了“落湯雞”,但惡劣的環(huán)境并沒有阻止邵氏兄弟前進的步伐。
放映電影是一項十分艱苦的工作,那時的放映設備還很落后,要用手工一格格地搖片子,一場電影放下來,放映員都會累得腰酸背痛,手臂沉重得連抬起來都很吃力。更要命的是蚊蟲叮咬,每天放完電影,兄弟倆的身上都會被咬得大包連著小包,紅腫不消,奇癢難耐。于是,他們干脆就穿著長衣長褲,把身上裹得嚴嚴實實,以此防止蚊蟲的攻擊。結果,每次收工,兄弟倆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就像剛從水里撈上來似的。
為了節(jié)約開支,兄弟倆還常常幕天席地、風餐露宿,有時為趕路,一天下來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好幾次,兄弟倆都因為過度疲勞,加上衣服不透氣,而中暑暈倒。這樣的生活,對于自幼生長在富裕家庭,過慣了仆傭侍候少爺生活的兄弟倆來說是從來不曾經歷過的。很多次他們都想放棄不干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使命和理想,似乎任何艱難困苦都算不了什么。為了放映電影,他們也曾遭遇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