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邊,竹子的影子隨流水漂泊到遠(yuǎn)處,像是南方孩子流浪的背影。
不遠(yuǎn)處的拱橋下,幾個婦女在溪邊青石上洗著衣服,搗衣聲敲擊著村莊的平靜。溪里總流淌著水鬼的傳說,但是男孩們總會喜歡赤裸著身體在里面洗澡,他們也在打水漂的漣漪里度過無憂無慮的少年時期,誰的水漂打得最多誰就是兒時偶像,他們的歡樂如此簡單,這些都是童年未萌生的心事。
更遠(yuǎn)方,老牛和牧笛在稻田上結(jié)伴而行,夕陽如暮,水車轉(zhuǎn)動著千年歲月……
“腳還疼嗎?”戴秋生關(guān)切地問。
“不疼了。”她輕輕晃了下腳,其實還是感覺有點疼的,只不過她不想在心儀的男子面前表現(xiàn)得太軟弱,于是笑著說:“剛才挺好玩的?!?/p>
戴秋生瞪大眼睛,他一直都是個乖乖男,而且都那么大了,被一個老伯拿著竹竿追,要是被村里娛樂排行榜的評委們“老阿婆”知道,那該是多丟人的事。不過看到她這般無暇而又可笑的笑容,他也點頭笑了笑。
“還好玩,差點就被逮到了。”戴秋生笑著說。
“逮到了我就說是你帶頭的?!彼f。
“你以為是小時候啊,抓個帶頭的就完事,長那么大了還去偷摘龍眼,多丟人啊。”
“當(dāng)時是誰逞英雄爬上樹給我摘龍眼的?”她晃頭笑著說。
“我,我,我……”他都不知道怎么反駁,其實并不是他不懂得反駁,只是在她面前不知怎么的變得木訥了些。
“要不,我們再去一次。”她開玩笑說。雖然她是在開玩笑,但是她確實是第一次感受到龍眼樹下的樂趣,不曾有過,和自己心儀的人,或許這個故事值得她用一輩子去保溫。
他嚇得慌忙擺手?!皠e,我可不想再……”雖然他口中那么說,但是想起剛才奔跑時身體接觸的溫暖,戴秋生心里還真的有再去一次的想法,但是他萬萬不能再答應(yīng)。
此時,他蹲了下來,幫她揉著腳。雪白的腳丫像是海灘上的貝殼,是海水把它們帶到陸地的,但是它們情愿在海灘上安家,享受夕陽的懷抱。“你的腳好白啊,一看就知道沒下過田?!?/p>
她沒回答什么,突然覺得他這樣撫摸著自己的腳很是舒服,即便是腳腕真的有些疼痛。
“對了,你住在哪?”戴秋生說,他想問完后就送她回去,其實他是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即使短暫,他也希望能堅持到最后一秒,但是他又擔(dān)心她的腳,矛盾了會兒他還是決定要送她回去。他不知道他們以后會不會再相逢,也不知道沒有她的日子他的思念會不會慢慢建造成一座孤城……
“怎么?你那么快就想送我回家?!彼宓貑?,仿佛知道他的心事一般。她知道他們只有在這個寧靜的村莊里才能享受這份平淡的感覺,但是她卻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在一起,戰(zhàn)火隨時斷送他們薄如蟬翼的幸福。
“沒,你的腳還能走路嗎?我?guī)闳グ肫律峡聪﹃枴!贝髑锷坪趺靼讘?yīng)該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時光,也改變想法笑著說。
“嗯,好的。”她興奮地跳了起來,等她跳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傷還沒好,又“哎呀”一聲坐到地上。
戴秋生笑了笑,伸手?jǐn)v扶起她。“我背你?!彼c了點頭。
她伏在他的肩上,宛如貓兒伏在沙發(fā)上。
她似乎才明白幸福如此原來簡單,卻又如此不可得。想到這些她抱得更緊,她怕他輕而易舉就離開了她,她希望能緊緊抱住這片刻的溫度……
他們彼此一路走過,雖然相逢時很短暫,這些不經(jīng)意間的微笑、永恒的微笑,只在一瞬間收藏,縱使天長地久、夕陽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