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愣了愣,失聲說:“這么快?”
陳貞道:“民女還要將布料送到布坊去?!闭f著揚了揚手中拿著的絲綢。
楊廣便說:“我陪你去?!?/p>
陳貞忙說:“不敢有勞皇上?!北愀A烁#膊辉傺哉Z,轉身離去。
楊廣也不說話,只遠遠地跟著陳貞,陳貞雖未回頭,卻也知道楊廣跟在身后。到了布坊交了布料,見楊廣站在斜對面的一個攤販旁邊,用眼睛望著自己,她只作不見,徑自向家中走去。
楊廣仍然跟在身后,進了家門,正想關門時,楊廣說了一句:“你明天還去布坊嗎?”
陳貞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楊廣便笑笑。
陳貞關上門,愣愣地發(fā)了會兒呆,這些年風花雪月,也只是彈指地過了,本與徐德言江湖漂泊,四海為家,兩年前,以為自己的事情都無人記得了,才定居在揚州。為什么會定居這里,也許是因為那一夜曾經談過的瓊花一直留在記憶里。
想不到,才兩年的時間,他便也到揚州來看瓊花,居然又會那么巧在街頭相遇,難道因緣未盡?依然是造化弄人。
到了晚間,徐德言從書館回來,她也不提起此事,雖然有點偷情般的慚愧,但她知道自己是絕不會再與楊廣有什么牽掛的,多年前,最靠近的時候,也被她硬生生地分開了,到了現在,他是皇上,她是民婦,更不可能有什么。
第二日午后,方拿了繡好的絲綢出門,就見楊廣站在巷口的樹陰下,兩個人迎面相逢,也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上一眼。
仍然是陳貞在前面走,楊廣遠遠地跟在后面。
如此這般鬧了幾日,陳貞心里終究覺得不妥,他是皇上的身份,如何能夠日日在民間冶游?且紙包不住火,這樣的情形久了,難免被人看破。
那一日,遲疑許久,卻終于還是下定決心,揚州的生活到此也該結束了,匆匆的相逢只當是春夢一場,以后還是另尋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棲止,終此一生吧!
待徐德言回來,便與他提起,如今皇上到了江都,滿朝文武都跟了來,舊識甚多,怕會不小心遇到什么人,不如歇了館,離開江都。
徐德言也不吃驚,居無定所的日子過慣了,反倒覺得在一個地方住長了有些不習慣呢。
兩個人匆匆收拾了東西,徐德言第二天一早入了館交代了一切,便雇了輛馬車載了陳貞離開揚州,那時候雖不到晌午,但楊廣因怕陳貞又一次消失,早派了人日日監(jiān)視著他們的動向。
一見他們果然離開了,立刻飛馬去報楊廣。
楊廣接到消息時,正在批閱長安送來的奏章,一接到消息,馬上便騎了馬追出去,追到城外,遠遠地見了馬車,卻又忽然失去了勇氣,到底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名目來追尋呢?
于是便勒住馬,心里悵然若失,這些年來,本已經麻木,卻又不期而遇,難免再升起希望,但到底她還是慣常的冷漠,終于又一次棄他而去。
看著馬車越走越遠,消失在蒼茫之中,他才吩咐道:“暗中保護他們。”
侍衛(wèi)領命而去,所謂的暗中保護自然也便是暗中監(jiān)視,到了這一次,楊廣是不會再讓陳貞像上次一樣消失得那樣徹底。
卻也失去了在江都的興致,匆匆回京,方進仁壽宮,便聽見宮人傳訊說,宣華夫人病重,已到了彌留之際。
楊廣暗暗嘆息,想不到陳婉竟命薄如此,若是讓陳貞知道,難免又是一場傷心。蕭玉兒雖是前時恨陳婉得寵,但到底是姐妹情深,忙擺駕仙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