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可能?紀歸云的第三劍,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先生是怎么破解的?他怎么做到的?
在我滿是疑問時,紀歸云低聲道:“你究竟是不是簡聆溪?”
陳非沒有回答。
“如果你不是簡聆溪,不可能破得了這一招;如果你是簡聆溪,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破這一招。”
“我說了,我是陳非?!标惙亲叩轿颐媲?,把我扶起來道,“三劍已破,我們過關了,走吧。”
身后傳來紀歸云近似癲狂的笑聲:“好,好,好個陳非!你知我的劍法需借助光的力量,所以你打滅燈火,投機取巧,用盡手段!你不是簡聆溪,你果然不是簡聆溪——”
聽他之意,先生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才破了第三劍。雖然成王敗寇,自古為求勝不擇手段,但聽見他如瀕死野獸般的哀啕,還是覺得渾身不寒而栗。
陳非沒再看他,將來時的門反推,門的那邊已經不再是剛才那個圓形房間。
宛大的房間里只擺放了一張桌子,桌上有件白色長袍。
陳非走過去,看著那件長袍,忽然擰眉,一字一字道:“原來是你。既然在,為什么不見?”
沒有人答話,房間里很靜,只有桌上的燈光不停跳躍著,映得他的臉時陰時亮。
“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誰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裁制出一件袍子來?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手工?既然第二殿注定了要你來守,為何又避而不見?”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只見一個男子突然從墻里走了出來。他的身體本是透明的,但在行走的過程中一點點變得鮮明起來,最后停在我和陳非的面前。他雖在微笑,卻帶了股淡淡的倦意,像是看盡繁華落盡、塵世滄桑。
陳非一怔,驚訝道:“原來是你?”
“你以為是誰?”男子瞥了那件白袍一眼,“你以為是她?”
陳非搖頭苦笑起來:“我忘了。既然她在,你當然也在?!?br>
男子柔聲道:“你的衣服破了,先穿上吧。”
陳非依言穿上那件白袍,我頓時為之眼前一亮——十六年來,先生一直身著最黯淡樸素的灰袍,而此刻這件衣服一穿上身,就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衣領對襟而開,袖子和下擺都極寬,無風自動。直到此刻,我才真?zhèn)€體會到何為“寬袍緩帶,溫靜如玉”。
難道這才是簡聆溪原來的模樣、真實的一面么?
男子笑道:“果然很合身……你的尺碼和以前一樣?!?br>
“可我卻已老了?!标惙青?。
男子目中閃過一抹窘色,低喚道:“大哥……”
大哥?他叫先生大哥?
“柳恕,我們可不可以不用交手?”陳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我不想和你兵刃相見。”
他就是柳???
笑忘初說,七闋和簡聆溪的結拜兄弟柳恕之間有奸情。
紀歸云說,簡聆溪、柳恕和七闋他們一起圍攻一夕,逼她自盡。
原來此人就是柳??!
“你不恨我么?”
“恨你?”陳非淡淡一笑,“為什么?”
柳恕直視著他,緩緩道:“因為七闋?!?br>
奪妻之恨啊……這世上哪個男人能夠忍受?可陳非卻依舊在笑,笑得心無芥蒂:“七闋喜歡的是你,不是么?”
柳恕默不作聲。陳非又道:“既然她喜歡的是你,那么她選擇你,就是對的。”
柳恕苦笑道:“大哥何必安慰我,你我心知肚明——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有意成全,先放棄了她,她不會選我?!?br>
陳非面色一變。
柳恕道:“當年一夕不也就仗著這點有恃無恐?茍且之事是假,我喜歡七闋卻是真的。你看出我對七闋的感情,為了成全兄弟,所以割舍了自己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