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非常驚訝:先生為何對此人這般冷漠寡情?他們之間又發(fā)生過什么事,才會使師徒關(guān)系變得如此不堪?
墨離跪倒在地,大哭道:“師父,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一錯再錯,不可原諒!可這十六年來我每日倍受煎熬,寢食難安,日日夜夜掛念著師父,卻無法相見……師父,師父,你饒恕徒兒吧,再給徒兒一個機會吧!”
陳非凝視他半響,搖了搖頭:“緣分已盡,多求無益。你起來?!?br>
“不!”墨離抱著他的腿不肯松手,嚷道,“師父不原諒?fù)絻?,徒兒就跪死在這不起來!”
陳非在他肩上非常巧妙的一拍,墨離便雙臂一松,被他趁機抽身而出。
“師父!師父!”墨離急喚幾聲,見陳非不為所動,突然發(fā)起狠來,“我知道你是恨我當(dāng)年拆散你和一夕,所以一直不肯原諒我吧?”
?。吭倏搓惙?,臉上的表情同樣震驚。
“你恨我將一夕已成幽靈的秘密泄露出去,通報給碧落仙姝她們知曉,結(jié)果她們聞訊而來,逼你不得不對付一夕,可你始終不忍殺她,只是將她封在劍中。此后的九年里,你每天對著那把劍默默出神,旁人只道你是愛煞了那把劍,孰不知你愛的根本不是劍,而是劍里的……”他話未說完,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陳非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錯?我有什么錯?”墨離的聲音更大,形似癲狂,“一夕妖魅當(dāng)世無雙,無論男女,見之沉淪。但我總覺得師父不會,因為師父是簡聆溪!簡聆溪??!可鏡夕湖畔,師父看著一夕,師父從來沒用那樣的眼光看過別人!我看見一夕對你笑,那個可惡的妖精……沒錯,妖精,她不是人,她是妖,只有妖精才能笑成那個樣子,笑得好像夜里飛散的煙花,又是薄命又是燦爛;笑得好象千萬只伽陵頻伽在齊聲吟唱!”他說到此處咬牙切齒,似乎與一夕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一般。我隱隱升起一股別扭心態(tài):怪了,一夕笑的好看笑的好聽與你何干?你干嗎氣成這樣?
“我看見師父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師父被她迷惑住了,我不能讓師父一世清譽毀于一旦,所以我只能那樣做!”
陳非挑眉:“只能那樣做?你所謂的只能那樣做就是挑釁魔宮,連殺他們九九八十一人,以至于魔族大怒,屠殺八十一城做為報復(fù)!三十萬條人命,就因為你的鹵莽、一句只能那樣做而屈死!墨離,你什么時候才能懂事?十六年了,你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十四歲的少年,為何到現(xiàn)在還不承認(rèn)自己有錯?”
墨離仍是嘴硬道:“可我不去招惹他們,他們就不會對人類下手了嗎?圣女和仙姝他們是什么樣性子的人,師父比我更清楚,說的好聽是超凡脫俗、不理俗事,說的難聽就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若非我那樣做,引起三界震驚,她們怎會想到要對抗魔宮,要除去一夕?”
我越聽越迷糊,這又是哪跟哪?那個阿幽見到我時一口一個為民除害,可聽墨離的意思,她們似乎也不是什么俠義之輩,對付魔宮各有私心。真真見鬼,這是什么世道!
陳非聲音發(fā)澀,望著他的眼神更見悲哀:“只是這樣?”
墨離默立半響,搖頭道:“不……不……”忽的聲音一急,上前抓著陳非的胳膊道,“其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師父,只要能保護師父,我就算是千古罪人又如何?師父!師父,其他人怎么對我都沒關(guān)系,我也不在乎,但是師父你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我萬劫不復(fù)!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原諒?fù)絻喊?!這十六年來我沒一日睡的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