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總算覺得自己扳回一城：“再說你是這個小白癡的老婆哦？這么護著他，女白癡，沒媽教的女白癡！”
　　
　　一幫人云亦云的小男孩跟著吼，似乎傷害別人讓他們快樂極了。
　　
　　羅淺淺彎腰拾起一塊石頭，指著丁曉：“你再說！”
　　
　　力氣大的也怕不要命的，哪怕是個不要命的九歲小姑娘。
　　
　　丁曉看看羅淺淺，氣場明顯弱下來：“好男，不跟女斗?！?br>　　
　　帶著一幫小孩走了幾步，又回頭笑嘻嘻說一句：“沒媽教的小白癡，我就說了，怎么樣怎么樣，你來追我呀？”
　　
　　她真的一動，他們就飛快地跑掉了。
　　
　　羅淺淺丟掉手中的石頭，扭過頭看柏澄，覺得自己像極革命女英雄：“我們回去吧。”
　　
　　柏澄看著她，又一次被她扯著，兩個人往回走。
　　
　　走了幾步，柏澄突然停下來，羅淺淺不解：“你干嗎？”
　　
　　他向她轉(zhuǎn)過來，伸手，抹掉她額頭上的血，眼神和動作都溫柔得不像個小男孩。
　　
　　羅淺淺突然就結(jié)巴了：“沒沒關(guān)系的，我我我會保護你的。”
　　
　　柏澄竟然笑起來：“……保護你的?！?br>　　
　　這一次聲調(diào)有了變化，不再是單純的重復(fù)。
　　
　　九歲的羅淺淺，只覺得幼小的心頭，有什么微微炸裂，又輕松柔軟。
　　
　　那一天她下了一個決定。
　　
　　以后跟柏澄在一起好不好玩，她都絕對不會再丟下他一個人。
　　
　　有人說責任是冷酷的東西，羅淺淺對于這個詞最初的概念，是疼痛、恐懼，卻夾雜不可說的溫柔，有淺淡的暖意一直包裹，持續(xù)經(jīng)年。
　　
　　那一天張阿姨看見羅淺淺活像落魄的一只小花貓，什么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而且當天她發(fā)現(xiàn)，柏澄在羅淺淺要被她父親領(lǐng)回家的時候，情緒竟然出現(xiàn)了一點波動，像是有什么急迫的話想要表達。
　　
　　“小澄，你不想讓淺淺妹妹走是嗎？”她蹲下身來問柏澄。
　　
　　柏澄遲疑幾秒，點點頭。
　　
　　“那我不走?！绷_淺淺立刻停下腳步。
　　
　　這時候她已經(jīng)洗干凈了臉，除了額頭有一排淺淺的齒印，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什么不同。
　　
　　她父親為難地看著她，耐心對她說：“乖，淺淺，小澄哥哥也要吃飯的，明天再來？”
　　
　　羅淺淺扯著柏澄不肯松手，張阿姨的丈夫說：“你看，小羅，要不你和淺淺晚上就在這里吃飯吧?！?br>　　
　　“這怎么好意思？”
　　
　　“沒有關(guān)系，應(yīng)該的，淺淺，想留在張阿姨家吃飯嗎？”
　　
　　羅淺淺沒有注意自己父親的尷尬，聲音揚得又高又歡快：“嗯！”
　　
　　吃完飯之后，羅淺淺和柏澄在一起翻一本畫書，她父親堅持幫著張阿姨夫婦收拾碗筷。
　　
　　“不用了小羅?！睆埌⒁陶f，“說起來……”
　　
　　她聲音壓低一點：“我們局檔案室有一個女孩子，也不算女孩子了，三十歲出點頭，長的還不錯，你看，你一個人帶著淺淺……”
　　
　　“對啊，你相信你張姐的眼光?！睆埌⒁痰恼煞蚪拥?，“不會錯的?！?br>　　
　　羅淺淺的父親露出一點推拒的笑意：“謝謝你了張姐，姐夫，但我跟淺淺兩個人，挺好的—倒是這個男孩子—”
　　
　　他轉(zhuǎn)頭看看柏澄，后者正在淺淺的指點下，笑容歡暢。
　　
　　“我們商量過，再收養(yǎng)他一陣，反正家里也沒別人?！?br>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br>　　
　　“如果實在沒有人來認領(lǐng)。”張阿姨說，“社區(qū)有福利院，離得這么近，我們送他過去，也可以照顧，他上學的問題，我們也能幫忙解決。”
　　
　　“他可以上學嗎？”
　　
　　張阿姨的丈夫笑：“我們對這個孩子做過智力測試，他智商非常正常?！?br>　　
　　“而且前兩天，我?guī)メt(yī)院。”張阿姨接道，“醫(yī)生說他癥狀屬于比較輕微，有良好的治療手段和環(huán)境，還是有希望痊愈的，不是沒有先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