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黎幾曾見過如此死纏濫打之人,氣的臉色發(fā)白,顫聲道:“三天前我的確去過試劍臺,可是我從沒見過你,你再這樣糾纏不清,我就帶你去見大少爺了!”
“去就去!”喬老三豁出去了,大聲道,“那天你急急忙忙的,還撞到老子懷里了呢!當(dāng)時老子剛從茅房出來,身邊還有其他人,可是都看見了!”
悠黎臉色頓時一變,抬起頭仔細瞧了他幾眼,目中漸漸露出惶恐之色。
喬老三冷笑道:“怎么樣,想起來了么?”
悠黎呆了半晌,忽爾勉強一笑,放柔了嗓音道:“原、原來是大爺你啊,我、我才想起來,那天……”
“那天怎么樣?”
“那天我的確是撞到了大爺,還是大爺扶起我的。”
喬老三哼了一聲道:“真不容易,總算想起來了??!房里那撥人可都等著看老子笑話呢!”
悠黎賠笑道:“大爺莫惱,我這就隨大爺去解釋,望大爺不要將此事伸張出去?!?/p>
喬老三瞟了她幾眼:“這個不難,老子從來不喜歡跟女人計較,只要你承認曾見過我,這事就算過去了。”
悠黎忙道:“是是,我這便隨你去。”
說著,二人一起朝廂房走去,喬老三滿臉得色,悠黎卻臉色蒼白,誰都沒注意到,就在兩丈開外的大樹后面,還藏著一人,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目露深思之色。
“你怎么看?”
風(fēng)晨曦挽了挽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淡然望向身側(cè)的蕭諾。
因為所居的院子里安排了許多江湖人士,不復(fù)往日的幽靜,他便帶她來到蕭左和宮翡翠的宅院。此刻整個蕭府之內(nèi),只有這個院子沒有安排賓客。登上小樓,憑欄遠眺,只見山水如畫,不聞塵世喧囂,果然是個談話的好去處。
蕭諾揉了揉被風(fēng)吹迷了的眼睛,道:“水下通道向來只在試劍大會期間使用,每次都會派侍女前去打掃,悠黎姐姐出現(xiàn)在試劍臺,不足為怪嘛?!?/p>
風(fēng)晨曦道:“如果真的不足為怪,她又何必滿臉驚恐的求喬老三莫要伸張此事?”
蕭諾眨眨眼,道:“可能是你看錯了吧,她為什么要害怕?喏,每年被分派去打掃房間的侍女都有名單登記在冊,悠黎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她再傻也該明白這事是瞞不住的。”
風(fēng)晨曦淡淡一笑,道:“如果她去試劍臺不是為了打掃房間呢?”
“那她去干什么?”蕭諾想了想,叫道:“對了!她肯定是去看我二哥比武的?!?/p>
“嗯?!憋L(fēng)晨曦表示贊同,“那時只有她一人知道你二哥吃寒服散,當(dāng)然會擔(dān)心他突發(fā)毒癮而輸給陸雙?!?/p>
蕭諾側(cè)臉瞥著她道:“姐姐,你好象話里有話哦?!?/p>
“不是我話里有話……”風(fēng)晨曦瞪了他一眼,“是你故意裝聽不懂。”
蕭諾笑嘻嘻道:“我本來就聽不懂?!?/p>
不知為何,風(fēng)晨曦突然覺得他那副白癡似的笑容非常扎眼,板著臉道:“聽不懂?好,我便說得清楚點——悠黎喜歡你二哥,而一個女人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是什么事都干的出的。你二哥因為吃寒服散成癮而擔(dān)心自己會當(dāng)眾輸給陸雙,所以就指使悠黎借打掃之名放雷菌到陸雙的熏香里面,不想因為慌張而撞到了喬老三……”
話還沒說完,蕭諾已經(jīng)嚴(yán)嚴(yán)實實的捂起耳朵,閉著眼睛喊:“不對不對就是不對!我二哥是好人,他不會利用女人這么卑鄙!不會不會不會……”
這種時候他居然耍起無賴來,風(fēng)晨曦真想一走了之算了,然而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自從蕭左帶宮翡翠去天水一線閣靜養(yǎng)后,此案取得任何一點線索她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與蕭諾商量。就拿今天來說罷,本來她去鳳麟閣只是想探探蕭漸的情況,不想?yún)s看見悠黎和喬老三爭吵的那一幕,當(dāng)下立即便去找蕭諾,明知他反復(fù)無常,有時聰明有時呆傻,明知他不相信蕭漸是真兇,和自己的立場相悖,可她還是來找他了……來都來了,難道現(xiàn)在又甩手走了么?
當(dāng)然不!
于是,她就站在一邊,一字不發(fā)的瞪著蕭諾,直到他把手從耳朵上拿下來,并張開了眼睛,才冷冷的問了句:“你喊夠了么?”
蕭諾不說話,只從眼角瞟著她,突然嘆口氣,道:“你生氣了,可是你沒走??磥?,你對自己的判斷真的很有信心。”
風(fēng)晨曦道:“我對自己一向很有信心?!?/p>
“我二哥也是?!笔捴Z道。
風(fēng)晨曦明白他的意思——有自信的人通常都不會太卑鄙,因為他們總是不屑使詐。但是……她看著蕭諾,緩緩道:“你不要忘了,有信心的人通常都怕輸,因為輸不起。寒服散不但能侵蝕一個人的意志,更能摧垮一個人的肉體。你二哥自出道起便未逢敗績,難道他就不怕輸給陸雙?
“怕?!笔捴Z道,“但前提是:他知道自己會輸?!?/p>
風(fēng)晨曦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蕭諾搶著道:“我的意思是,我二哥并不知道會輸給陸大哥,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染上毒癮?!?/p>
風(fēng)晨曦搖頭道:“那有可能只是他做給我們看的假象?!?/p>
“不是假象!”蕭諾斷然反駁道。
“何以見得?就因為他是你二哥?”風(fēng)晨曦不贊同的看向他。
“不,因為他從未張口問我借過東西?!笔捴Z回答,“那天他毒發(fā)醒來問我要藥粉,不定是費了多大的勁才開那個口的?!?/p>
“為什么?”風(fēng)晨曦問。
蕭諾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天天真真,歡歡喜喜,白癡似的笑容。
風(fēng)晨曦賞了他一個白眼,轉(zhuǎn)瞬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蕭諾笑嘻嘻道:“你看,我是個出了名的白癡闖禍精,而我二哥卻素來心高氣傲,若非當(dāng)真以為自己是被迷藥放倒的,他恐怕死都不會跟我開這個口的?!?/p>
風(fēng)晨曦止住笑,道:“你這個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點,你二哥那么聰明,怎知他不是故意這樣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