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線光明(1)

密探風(fēng)之少年 作者:十四闕


 

小癩痢今天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好好的一碗茶捧在他手上,抖得就像在地震。

從發(fā)現(xiàn)阿丁阿乙的尸體到現(xiàn)在,他已這樣抖了足足半個多時辰。

其實小癩痢并不叫小癩痢,其實他有一個很堂皇的正名叫王正德,只不過這個名字從來沒有人喊過。

從他記事起,別人都叫他小癩痢,因為他長了個癩痢頭。

可是小癩痢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他會出人頭地,會像他那個正名一樣,堂堂皇皇的成為一個大人物。關(guān)于這一點,他沒告訴過別人,這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私秘,讓他每天能夠塌塌實實的睡個好覺、做個好夢。

小癩痢的睡眠一直很好,通常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從不起夜,當(dāng)然偶爾會有例外,比如說這一夜。

因為一連三天的試劍大會終于落下帷幕,他們這班辛苦了三天的弟兄們決定喝酒以示慶祝。他們都是百里城資格最淺的弟子,當(dāng)然去不起那些大館子,隨隨便便找個路邊攤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其實,路邊攤也很不錯,鹵牛肉的味道很好,酒也是正宗的桂花釀,入口綿綿的,但后勁卻很足。

小癩痢就這樣喝多了,跟他一樣喝多的人還有很多,其中就包括阿丁阿乙,他們退席的甚至比他還早。

“阿丁阿乙這兩個龜孫子,肯定是躲在哪個旮旯里吐得都爬不起來了!”他們這班弟兄的大哥這樣嘲笑道。

可是小癩痢不這樣想,雖然他已經(jīng)醉的很厲害,但他將來是要做大人物的,就算喝的再多也比這些人清醒。他記得很清楚,一個在蕭府值班的弟兄來晚了,被罰了三大杯酒以后,他說出了遲到的原因——二公子屋里有頭有臉的大丫鬟悠黎,死了。而阿丁阿乙,就是在聽見這個消息后臉色大變立刻退席的。

小癩痢猶豫了一下,考慮到一個亂嚼死人舌根的人大概成不了大人物,所以就沒有告訴大家阿丁阿乙一直暗戀悠黎姑娘的事。

人心里面藏有秘密,喝起酒來就更容易醉了,所以小癩痢很快就成為第三個退席的人。當(dāng)然,他沒有躲到哪個旮旯里去吐,而是直接回了房間,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沒睡多一會,他就被尿憋醒了,天旋地轉(zhuǎn)的爬起來,準(zhǔn)備去茅房。走到阿丁阿乙的房門外時,他發(fā)現(xiàn)里面亮著燈。那時他酒意還沒過,突然間不知哪來的一股熱勁頭,就想進去安慰安慰他們,當(dāng)然也要順帶著向他們表示一下自己多講義氣,沒有把他們暗戀悠黎姑娘的事說出去。

于是他一下子就把門給推開了,一下子就看見了房梁上那兩條吐著舌頭飄來蕩去的人影……

蕭諾很認(rèn)真的聽完小癩痢的敘述,盡管他羅羅嗦嗦而且多次偏離正題甚遠,但他沒有打斷他。然后,他就拍了拍他的肩,道:“謝謝你,再見?!?/p>

風(fēng)晨曦正在察看尸體,見他頭也不回的起身就走,忙追出去攔住他問:“你干嗎去?”

“回房睡覺?!彼f,“我困死了?!?/p>

“你也不去問問其他人?萬一小癩痢說謊呢?”

蕭諾淡淡道:“你沒看見他的褲襠么?他的褲襠全濕了。如果這樣都能假裝,那我真要佩服死他了?!?/p>

風(fēng)晨曦瞪著他道:“你至少也該問問我阿丁阿乙是不是自殺的吧?!?/p>

“這還用問?”蕭諾苦笑道,“不是才怪!”

風(fēng)晨曦沒法反駁,只得承認(rèn)道:“不錯,他們的確自殺的,否則我絕對能看出來?!?/p>

蕭諾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小癩痢的話已足夠說明問題。阿丁阿乙暗戀悠黎姐姐,她便買通了他們,進入陸大哥的房間下毒。而阿丁阿乙得知了她的死訊,自知難逃其咎,干脆自我了斷?!?/p>

風(fēng)晨曦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怎么,你終于也肯承認(rèn)是悠黎下毒毒死陸雙的么?”

“我一直就很肯定。”蕭諾悠然道,“就像我一直都很肯定此事和我二哥無關(guān)一樣?!?/p>

風(fēng)晨曦不悅道:“事已至此,你還要包庇你二哥!”

蕭諾搖搖頭:“悠黎姐姐是悠黎姐姐,我二哥是我二哥,為什么你總喜歡把他們扯到一起?”

“因為悠黎不會無緣無故跑去毒殺陸雙。如果不是你二哥指使的,還會是誰?”風(fēng)晨曦板著臉道,“此事再明顯不過,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p>

“就是因為太明顯,所以我才不相信?!?/p>

“那好!”風(fēng)晨曦忍著氣道,“那你給我一個你相信的結(jié)論。”

“我給不了你。”蕭諾靜靜的抬眼與她目光相對,“悠黎姐姐死了,兩個守門人也死了,此案發(fā)展到現(xiàn)在,幾乎所有線索都已斷了……”

風(fēng)晨曦打斷他道:“你莫忘了,我們還有藥材鋪和發(fā)財谷兩條線索未去查。”

“可是,發(fā)財谷的人能不能找到,還是個未知數(shù),就算找到了,人是死是活也不能確定。至于藥材鋪這條線,就算我們?nèi)ゲ?,能不能有所獲,也未可知?!?/p>

“那也總得去查吧?”

“當(dāng)然要查,這已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所以……”

“所以什么?”

蕭諾笑了笑,徑自轉(zhuǎn)過身,邊走邊說:“所以我們現(xiàn)在最好都回房,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會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清早,蕭諾就拉著風(fēng)晨曦跑遍了百里城內(nèi)大大小小的藥材鋪。

他的懷里揣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五味藥材——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正是配置寒服散必不可缺的五味藥材。

每進得一家藥材鋪,他便拿出這張紙,問伙計道近半年來有沒有人同時抓過這五味藥。

然而,沒有。

盡管每家藥材鋪都有進貨出貨的記錄,盡管人人都認(rèn)識他是蕭府的三公子,并因此而仔細(xì)查遍記錄,可是近半年來,整個百里城沒有一個人曾經(jīng)同時抓過這五味藥。

七、八家藥材鋪跑下來,風(fēng)晨曦的心已快涼透,可是蕭諾仍然不見絲毫疲憊厭煩,決定再去百里鎮(zhèn)查查。

和來時一樣,風(fēng)晨曦隨他坐上了一駕黑不隆冬的馬車,昏天黑地的跑了頓飯時間,再打開門時,已到了百里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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