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巷西邊最大最氣派的那幢屋子,便是黑虎的住處——小伙計如是說。
因此當(dāng)我和蕭諾馬不停蹄的趕到木偶巷,看見的卻是好多人圍在一處門外指指點點時,好不容易歇會兒了的心又緊繃了起來。
不會此人也被滅口,線索又?jǐn)喟桑?/p>
我靠近其中一個婦人,詢問道:“大嬸,請問……”話還沒說完,那婦人便回頭瞪我一眼,怒道:“大嬸?我有那么老嗎?”
蕭諾連忙插話道:“姐姐也你真是的,不看清楚就亂叫。這位姐姐,請問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俊?/p>
婦人瞅了他幾眼,這才滿意了,道:“好事,天大的好事!大公子派了人來把那只黑心虎給帶走了。阿彌陀佛,果然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個黑心虎啊,仗著賣寒服散發(fā)了財,平日里橫行鄉(xiāng)里、做盡缺德事……”
婦人猶自絮絮叨叨,蕭諾已一拉我的手道:“姐姐,我們走。”
我奇道:“你不問問大公子是誰?”
蕭諾一笑,回眸道:“在百里城的勢力范圍內(nèi),你認(rèn)為還有第二個大公子嗎?”
不錯,不只是百里鎮(zhèn),包括整個滇邊地區(qū),恐怕能被人稱做大公子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蕭陌。
于是我們再度回到馬車上。
車身輕輕顛簸,思緒仿佛也跟之波動,這種感覺很奇怪,當(dāng)你費盡心思查到線索,正因此而竊喜時,忽然間卻發(fā)現(xiàn)被別人捷足先登了,不知是氣餒還是不甘,或者再加上點點疑慮與失落。
我忍不住提問道:“依你看,你大哥為什么帶走黑虎?”
蕭諾笑了笑:“別小看我大哥,我們能想到的,他也絕對能想到?!?/p>
“也就是說,蕭陌也懷疑到了悠黎身上,并開始追查那些寒服散的來源?”見他點頭,我更是皺眉道,“但是,你別忘了,悠黎在飯菜里下寒服散這件事并沒有外人知道。是你發(fā)現(xiàn)了那塊鴨皮,是我從鴨皮里鑒證出的寒服散,從頭到尾,我們都是秘密行動的?!?/p>
蕭諾依舊笑,笑容顯得又懶散又玩味十足:“你又在懷疑什么?”
“如果有第三人知道悠黎有問題,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潛入我房間偷偷翻查死鼠的那個人!”
蕭諾沉默半響,揚眉,朝我勾了勾手指。我俯身過去,正想細(xì)聽他有何高見時,他卻突然從我頭上拔下根頭發(fā),揚了揚道:“看,白頭發(fā)!姐姐,你就是太過多疑,每個人在你看來都有嫌疑,這樣費心傷神,小心老的快。”
我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道:“你說錯了,起碼我從頭到尾都沒懷疑過你?!?/p>
“你這么信任我?”蕭諾收斂起笑容,用一種很認(rèn)真很嚴(yán)肅的表情看著我,看的我渾身不自在。就在我快受不了而準(zhǔn)備反喝一聲“你看什么”時,他終于長嘆了口氣道:“其實姐姐信任我,就像我信任兩位哥哥一樣,說不出什么理由,但就是會全心維護,是么?”
我頓時呆住。被他這么一說,細(xì)追我為什么會如此信任蕭諾,認(rèn)為一切與他無關(guān),好象真的找不到什么確切的理由。只是心中某個角落頑固的認(rèn)定了絕對不會是他,像維護著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不允許別人或者是自己對他有絲毫的猜忌。怎么會這樣啊……
我忽然覺得很狼狽。為了掩飾那種狼狽,我咬了咬唇道:“才不是。那是因為比試大會那天從一早起你都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可能分身去下毒?”
蕭諾微微一笑,眼眸卻盛溢著淺淺柔光:“后來不是已被證明是悠黎去下的毒嗎?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我親自出馬。”
“如果真的是你,你為什么要偷那塊鴨皮,讓我得知食物里有寒服散的事情呢?”
“賊喊捉賊這句話姐姐沒聽說過嗎?”
“悠黎被害時你還是同我在一起啊?!?/p>
“我既然可以叫悠黎去毒死陸雙,自然也可以再叫別人去殺了悠黎。”
“你!”我為之氣結(jié)。我這樣處處為他洗脫,他反而一一辯駁,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蕭諾卻笑得更是歡暢,一雙眼睛也變得更加柔和了起來,低聲道:“謝謝你,風(fēng)姐姐?!?/p>
我板著臉道:“我又沒幫你什么,有什么好謝的?”
“謝謝你這么信任我?!笔捴Z說完,立刻打開車門跳了出去,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馬車已到百里城。
花廳處阿不阿許阿變阿心四小廝齊齊恭聲道:“歡迎三少爺和風(fēng)姑娘回府。”
“大哥呢?”
“大少爺正在議事廳?!?/p>
我和蕭諾一路快跑著到達議事廳,只見房門大開,里面站了不少百里城弟子,而大堂中央則畏畏縮縮的站著一個彪形大漢,顫聲道:“小人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貴府上的人,否則借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把貨賣給她??!大公子你相信我,小人完全是不知情的……”
我和蕭諾悄悄走到財伯身邊,蕭諾壓低聲音道:“怎么回事?”
“回三少爺,早上二少爺毒癮發(fā)作,下人來告訴老奴,老奴進屋時發(fā)現(xiàn)他痛苦萬分的蜷縮在地上。老奴問他,他說自己從來就沒吃過什么寒服散,而且這幾天閉門不出,除了悠黎送去的三餐外,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于是老奴就去稟告了大少爺,大少爺懷疑是悠黎在食物里暗中下了寒服散,因此派人追查她寒服散的貨源。這個人就是百里鎮(zhèn)上賣寒服散的惡霸,他都招了,說是自半年起陸陸續(xù)續(xù)的賣了些寒服散給悠黎,不過他并不知道悠黎的身份,只當(dāng)是尋常買家?!?/p>
原來如此,看來我真的是多疑了??墒?,那個潛入我房中翻動死鼠的人究竟會是誰呢?
那邊蕭陌冷哼一聲,對黑虎道:“你干這個行當(dāng),本城雖未有明法禁止,但畢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最好收斂些,行事莫太張狂。此事我也就不和你深究了,去吧?!?那黑虎連忙又是鞠躬又是磕頭謝天謝地的出去了。等他出去后,蕭陌才面色一沉,怒道:“我就說二弟不會做出那樣卑鄙的事情,原來一切都是那個賤人干的!在二弟的飯菜里偷放寒服散,讓他上癮,又買通守衛(wèi)用毒菌毒死陸雙,陷我二弟于不義!那個賤人,我蕭家對她不薄,她竟然這樣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