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你來接我,還有些我常用的衣物?!蔽夷擎ふf。
“好,我去,你在門口等?!蔽艺f。
“為什么不直接上來,”她不滿地說,“我還有東西呢?”
“我怕你爸爸,我那老師打折我的狗腿。”我嘟囔道。
“哦,”我想象得到她的臉上一定有一縷笑意略過,“你也知道怕呀?那你就在街口等著我好了?!?br>
“我說,我們才分開多久呀,”當(dāng)我把我在劉公館的所見所聞講給我那妞聽的時候,她說,“你就得了妄想癥了?”
“你的意思是我所講的都是我虛構(gòu)的?”我很嚴(yán)肅地問她。
“也許,是你做的一個夢吧。”她淡淡地說。
在我那妞看來,我是癡人說夢,不管我講得多么天花亂墜,她的臉上都布滿了問號。
51、從走進劉公館的那天起,我發(fā)現(xiàn)我就被一個復(fù)雜的、酷似虛構(gòu)的故事所迷惑,而且,越深入下去就越復(fù)雜越不像真的。因為老太爺是這個劉公館的主人公而我從始至終卻見都沒見過他,而我所聽到的所有故事又似乎都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不管我信是不信,我都已經(jīng)深深地陷入了那些往日的恩恩怨怨之中。
九綸綢布店的一把火,不但燒了精心經(jīng)營多年的一家老店,也燒毀了幾個鋪子的帳冊,我以為這會給老太爺以致命的打擊,可是,沒有,他只說了一句:“燒就燒了吧?!比缓筝p輕嘆口氣,郁郁的氣息在黑暗中形成一股白霧,旋即消失殆盡。
倒是劉克雙反應(yīng)得更強烈些,整日里沉默不語,臉色難看,就連在老太爺?shù)纳站茣?,也唉聲嘆氣沒有一絲的微笑。他的沉悶自然會感染到其他人,劉公館的上上下下,都被烏云籠罩著,喘息也要微微的不敢大聲。
要知道帳冊被毀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惟有紅老太太例外,出來進去臉上總浮現(xiàn)著謎一樣的笑容,似乎如釋重負(fù)一般。這讓劉克雙極為惱怒,常常用眼瞪她。
偶然一個機會,我終于走進了劉克雙的房間,玫子陪著我。房間的陳設(shè)非常男性化,中間有一張大床,兩側(cè)則是一對相襯的松木床頭柜,簡單,是劉公館里陳設(shè)得最簡單的一個房間。
玫子第一次走進這個房間還是在七十多年以前了,由劉克雙帶著。
“男人的房子就該是這樣的,簡單使用?!泵底右贿叴蛄恐贿呎f,劉克雙讓她坐,她不,她更喜歡站著或溜達著。
劉克雙跟在她身后:“你喜歡喝什么酒?”
“隨便什么都可以?!泵底诱f。她只要在劉克雙面前才偶而流露出當(dāng)年做大小姐的派頭。
“我比較喜歡加蘇打的杜松子?!眲⒖穗p倒了兩杯酒,稚嫩的香椿般的清醇立刻在室內(nèi)彌漫開。然后,他把酒遞給她,那架勢就像獻上的是一束花。
玫子呷酒的時候,劉克雙走到她的身后,用手圈住她的脖子,玫子嚇了一跳?!皝恚涯愕耐馓酌摰?,屋里暖,外邊冷,小心感冒了。”玫子順從地讓他將外套掛在衣架上,走到沙發(fā)跟前,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坐下來?!拔覀兘K于可以面對面地坐在一起了,就只有你和我,安安靜靜地說上幾句話,好好享受這一時刻。”他說。
玫子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你覺得這是一種享受?”
“我覺得,”劉克雙緩緩低語著:“沒有比跟你在一起更享受的事了?!?br>
“你真是這么想的?”玫子挑釁似的問道,揚聳聳唇角作出一個甜甜的微笑,“我可知道你們生意場上的人都善于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