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鍋頭拿過來,沒人捧場,只有姚佳象征性地跟我干了一杯,說了些預祝前程似錦的美言。方文琳酒量不差,但她的皮膚很容易酒精過敏,畢業(yè)在即,為了不損害她的光輝形象,當晚她很不給面子地拒絕我的好意,堅持滴酒不沾。唐寧寧徑自去隔壁賣珍珠奶茶的地方要了一杯鮮榨果汁,據(jù)說美容。其實我也知道,只是貴,隨便一小杯都要十二塊錢,我寧愿喝啤酒,還降火氣呢!
我用喝啤酒的架勢喝二鍋頭,看得周圍的人心驚膽戰(zhàn)。方文琳幾次想攔我,都被我毫不客氣地瞪回去。如果是沈蘇在,他一定會視若無睹百煉成鋼地把酒杯搶過去,然后說一句:“璽璽,別胡鬧。”
我立時沒轍。他就是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把我所有令他不滿的行為稱為胡鬧,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生都這么神經(jīng)大條,抑或是因為貪圖省事?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總在他略帶無奈的表情和語氣下繳白旗,他說我胡鬧,我就是胡鬧,連一聲辯解都不會說。
把小半杯二鍋頭猛地灌進嘴里,咽下,我笑著湊到方文琳的耳邊,說:“跟你講個可樂的事,沈蘇在他朋友面前夸我性子好,從不跟人發(fā)脾氣。”
方文琳嗤了一聲,說:“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交往都這么長時間了,連自己女朋友什么性格都不清不楚,我奉勸你趁早把他開了。”
我笑嘻嘻地說:“他哪里不好?英俊瀟灑學業(yè)優(yōu)秀,還是個萬人迷?!?br>
“這種男人最要不得,從小到大活在身邊女性的仰慕里,毛病肯定一堆,你信不信?”
我自然是信的,沈蘇最大的毛病就是自我感覺太好,雖然他確實有這本錢,但我不能睜眼說瞎話地偏袒他,于是我實事求是地點頭,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方文琳把眼睛一瞪,不屑地說:“可你就是喜歡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也是白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把腦子鎖進保險箱了?!?br>
我委屈地嘟嘴,今天班主任還特意把我叫到辦公室,恭喜我開學初參加的那次設計大賽拿了院里一等獎,我的腦子向來好用得很,哪有鎖進保險箱?
一頓飯吃得滿桌狼藉,我們還賴著不肯走。唐寧寧去要來一包牙簽,興致勃勃地說要給我們算命。
第一個是姚佳,她掰斷幾根牙簽擺在桌面上,認真研究了一番,說:“從卦上看,你沒什么事業(yè)運,愛情運很平坦,幾乎沒有波折……將來會養(yǎng)兩個小孩?!?br>
我一樂,趕忙問:“我呢我呢?算算?!?br>
“好,等等啊?!碧茖帉幦×藥赘卵篮?,再掰斷,再布局,接著細細琢磨了一會兒,突然“呀”了一聲,搖頭叫道:“不說了不說了,你要打我的。”
我舉手保證:“絕不!打你是小狗?!?br>
唐寧寧抿嘴笑,還是搖頭。
我在一旁苦苦哀求,也許是酒精的緣故,越求越來勁了。
方文琳捅了我一下,說:“得,我也會算命,我來告訴你,你啊,就是當家庭主婦的命,實習三個月后準備嫁人吧?!?br>
我笑得無法自抑,最后竟趴在桌上哭起來。唐寧寧和姚佳嚇壞了,不約而同望向方文琳求救。方文琳一邊輕拍我的背,一邊扭頭跟周圍投來異樣眼光的同學解釋說:“沒事沒事,我們在吃散伙飯呢,她喝高了。”
我真的是喝高了,往常寧把自己憋死也不要在人前掉淚的,那晚真是哭得驚天動地。方文琳逃似的半抱著我離開小店,她這人好面子之極,我像只樹熊賴著她,她只好趕緊把丟人的我拖走,有多遠就拖多遠。
唐寧寧和姚佳先回寢室了,她們并不清楚我跟沈蘇的那點破事。
方文琳把我?guī)У狡綍r上課的大教室去,這時候那里空無一人。我們肩并肩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等我不抽噎了,她毫不留情地說:“既然這么舍不得,你干脆留下得了?!?br>
我搖頭,低聲說:“不行啊?!?br>
“我聽說我們這屆有留校的名額,你不妨爭取一下?!狈轿牧障肓讼?,刻意強調(diào),“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這個城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