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笑著說:“我已把今天的試衣意見整理出來,明早發(fā)E-mail給你過目。”
電梯門開了,我跟他道別,匆匆走進去。他忽然笑了一下,說:“最近到處流感,要小心哦?!蔽抑浪诎抵S我背地里耍的把戲,于是心照不宣地應(yīng)下:“你也是,多保重?!?br>
“好,那明天見了?!?br>
到了大門口,才發(fā)現(xiàn)外面又開始下雨了。我打開挎包,剛?cè)〕稣蹅悖吐犚娨宦曈崎L的喇叭聲,從對面過道傳來。抬頭,看見周諾言的車,忙抓著傘跑過去。
“你怎么來了?說好我自己過去的?!蔽疑狭塑嚕眉埥聿恋羯砩系挠晁?。
“反正順路?!彼卣f,然后開車,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
自與他在醫(yī)院一別,兩個多月沒見面,他似乎沒什么變化。我有些失望,原本雀躍的心情漸漸冷了下去。每次都是這樣,我撇了撇嘴,掉頭望向窗外。
“工作還順利嗎?”也許是氣氛過于壓抑,難得他主動開口。
我馬上回頭看他:“嗯,還行?!?br>
言行泄露了本不該有的情緒,惹得周諾言略帶疑惑地側(cè)頭看我。他今天穿了一身款式簡潔保守的深藍色西服,里面白色襯衣的領(lǐng)口上還打著領(lǐng)帶,顯得格外莊嚴(yán)肅穆。我低頭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蘋果綠套頭毛衣、咖啡色燈芯絨長褲,不由得犯愁。什么嘛,既然要這么鄭重其事,大可以在短信里提醒我一句。
“你媽什么時候過來的?怎么突然要見我?”我其實想說,我們已經(jīng)不是男女朋友了,你媽還見我有什么意義?可轉(zhuǎn)念一想,我們本來就算不上那種關(guān)系,真要說出口,豈不是自取其辱?
“前幾天,住在守信那?!?br>
我意識到什么,盯著他:“你該不會今天也是第一次去見她吧?”
“今天之前我值班。”
他不多作解釋,我自然也不問。他跟他媽媽關(guān)系不好,這是早有耳聞的。前陣子何琥珀給我打過一次電話,除了炫耀她被娛樂圈某家媒體譽為最有前途的冉冉之星外,還告訴我她新居的地址,是本城繁華地段房價最高物業(yè)最貴的三室一廳。我覺得納悶,他們不是前陣子還哭窮來著,怎么突然就成暴發(fā)戶了?難道何琥珀真的那么吃香,拍幾集戲就賺大發(fā)?
“你給他們錢了?”我想不出第二個可能,“遺產(chǎn)的事解決了?”
“沒有?!避囈疡?cè)胧袇^(qū),車速緩了下來,在人潮中徐徐前進,他注視著前方,靜默的神態(tài)閃過一絲煩躁。過了片刻,又說:“我給了我媽一筆錢,她轉(zhuǎn)送給了守信?!?br>
我驚訝地把眉挑起來,還有這種事?明明知道兩個兒子在為遺產(chǎn)的事鬧糾紛,她這一舉動也偏袒得太厲害些了吧,“那你怎么說?”
他好像愣了一下:“沒有,能說什么?”
我頓時會意,他是早就知道他媽媽會這么做的,所以他根本不覺得訝異。我卻替他抱不平,皺眉說:“那還給她做什么?你大方給出去,人家也不會感激你。”我想到何琥珀的嘴臉。
“我知道,這是最后一次?!彼麑④嚥催M一個小型停車場,回頭定定地看我,那幽深的目光仿佛蘊藏著無形的灼熱,在瞬間就要望進我的靈魂里。
“怎么?”面對這樣魅惑的眼瞳,我很不爭氣地心慌意亂起來。
“你相信我沒有私吞遺產(chǎn),是不是?”
原來是為了這個,我松了口氣,說:“我當(dāng)然相信你沒有啦,雖然你這人又霸道又無情,但你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弊钪匾氖?,我相信他給我的直覺,但這話我沒告訴他。
見面的地點是明珠大廈十二樓的安寧茶館。
徐徐上升的電梯擠滿了人,我?guī)缀跏琴N在周諾言的身上,感受著他輕緩的呼吸。我心中有些忐忑,好幾次想回頭去看他,但終因空間有限而作罷。電梯途經(jīng)七層的時候停了下來,他拖著我的手走出去。
“不是去茶館見你媽嗎?怎么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