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鼓起勇氣，慢慢地說，“周周，即使那樣，也不是你的錯?！?/p>

“哦？”

“如果你浪費了這個機會，沒有全，全……”他也嘗試了一個不大熟悉的成語，“沒有全力以赴的話，那才是你的錯。這個機會怎么來的，不重要。我是說，如果你不知情，那就別在事后責(zé)怪自己?！?/p>

林楊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余周周的神情不再那么憂傷，雖然還是有些迷惑，不過顯然他的話起了一定作用。

“但是，我得到這個機會的時候，可能原本應(yīng)該得到這個機會的人，卻失去了它。”

如果她媽媽沒有送禮，那么這個機會本該是誰的呢？余周周雖然沒有想得很明白，但是潛意識覺得，她冥冥中無意奪走了別人的東西，而那個人卻不知道。

林楊卻輕松起來，他笑了，“啊，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不在乎?！?/p>

“什么你不在乎？”

林楊大窘，趕緊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是說，這個機會就算給別人，他也肯定沒你做得好?！?/p>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那個別人?！?/p>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個別人？”

他們無意間重復(fù)了幾千年前莊子和惠子的對話。余周周沒想到林楊突然伶牙俐齒起來，她被噎住了，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反駁。

最后只能慢慢地說，“當(dāng)初我是班里的差生的時候，他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會得獎。所以，林楊，你也不會知道那些差生里面，是不是會有第二個余周周?！?/p>

林楊皺著眉頭打斷她，“別人搶你的機會，你再搶回來就對了。至于第二個余周周，這種不一定的事情，你還操什么心？”

余周周郁悶地看著林楊——今天這個家伙格外神勇，幾次把她噎得啞口無言。

林楊卻仍然沒有住口的意思，“而且，余周周的話，一個就夠了?！?/p>

成功化解了危機的林楊高興得不得了，“所以你現(xiàn)在是不是開心點了？”

余周周看著他像討賞的小癩皮狗一樣的笑容，無奈地苦笑著點頭，“開心多了?！?/p>

林楊大笑起來，他剛朝余周周的方向貼近一點，余周周就猛地往旁邊一閃。

“你躲什么？”

“我，我以為……”余周周有點結(jié)巴，“我以為你又要，又要親我?！?/p>

林楊瞬間窘得滿臉通紅。

“誰要親你？?。?！”

滿大街都回蕩著林楊的喊聲。

余周周終于笑了出來，今天第一次，徹徹底底毫無負擔(dān)地笑了起來。

林楊看著一臉明媚的余周周，滿心的成就感讓他膨脹得想飛。

“周周，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吧？”

“當(dāng)然，”余周周斟酌了一下，終于像對奔奔一樣認真地承諾，“我們永遠不分開?！?/p>

林楊的笑容就像傍晚升起的朝陽。

然而他們誰也沒想到，“永遠不分開”的兩個人下一次并肩回家，已經(jīng)是五年后的事情了。

“永遠”就像一個咒語，“永遠在一起”“永遠愛你”“永遠是好朋友”“永遠相信你”……

這樣的咒語，專門用來召喚“分離”“變心”“背叛”“懷疑”。

所以，永遠不要說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