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天說得十分懇切,正因為如此才使洛霞的心一陣陣顫抖,她終于抑制不住,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一串串滾落下來。
張克勤站起身從臉盆架上取下一塊毛巾,在水里浸濕又?jǐn)Q干,然后走過來遞給洛霞。
“洛霞??!”張克勤坐在洛霞的身旁說道,“我跟你舅舅年齡差不多,他比我大一歲。這樣算起來在你面前我可以稱得上是個長輩。我和你舅舅共事多年,關(guān)系處得也不錯,他是個好人。我想他不會計較晚輩的過失,這點心胸他還是有的。其實呢,你舅舅走到這一步不能只怪陳少峰?。£惿俜逯皇且粋€起因,不客氣地說,你舅舅確實太軟弱了,主要的責(zé)任在他,我當(dāng)著你舅舅的面也會對他這樣說的。你要把你舅舅最后的結(jié)局都?xì)w罪于陳少峰,那就太冤枉他了。只是你覺得對不起他,好像不這樣做就不能報答他對你的養(yǎng)育之恩。你錯了!我想,當(dāng)你把要與陳少峰分手的決定告訴他的時候,他一定會生你的氣。你還年輕,你還不能理解上輩人的心哪!你的舅舅都快六十歲的人了,他早把個人的榮辱置之度外。如果你們能破鏡重圓,我敢保證,那比給你舅舅一個副省長當(dāng)還會讓他高興!不信,我把這句話放在這個地方,總有一天你的舅舅會驗證我的話!洛霞,聽江書記的話,原諒少峰吧!”
洛霞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有讓自己哭出聲來。是的,一切都如張克勤推測的那樣。難道他真的不理解上輩人的心嗎?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洛霞最后是什么也沒有說就擦干眼淚站起來跑了。江云天和張克勤沒有阻攔,他們對視了一下,然后就會心地笑了,因為兩人知道他們的心思沒有白費。
“年輕人哪……”張克勤無來由地發(fā)出一聲感嘆。但他馬上就意識到江云天也是年輕人,就不禁搖搖頭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江云天不解地問。
“哦!”張克勤說,“年輕真好哇!”
“是嗎?何以見得呢?”江云天問。
“怎么不是呢?即便像陳少峰和洛霞,悲歡離合,也很有意思。等老了的時候,就連吵架的心思也沒有了,那還有什么意思呢?在你們面前,我感覺自己真的老了!”張克勤說完嘆了一口氣。
江云天說:“張書記太悲觀了,我不這樣認(rèn)為。志存高遠(yuǎn)的人永遠(yuǎn)都不會老。我還有許多事情要仰仗張書記幫忙,你如果說自己老了,我還敢開口嗎?”
張克勤趕緊呵呵地笑著說:“我是有感而發(fā),不足為訓(xùn)哪!江書記有事盡管吩咐,我老張敢不從命!”
江云天也笑道:“張書記言重了……”
這時,信訪局局長莫長春從外面匆匆走進來。他猛然看見江云天與張克勤正在談話,便趕緊收住腳說:“對不起,我一會兒再來?!?/p>
江云天說:“沒關(guān)系,我們沒有什么大事,你有事盡管坐下說。”
莫長春坐下說:“江書記,我是來告訴你。西校場街那座無名建筑的圍墻昨天下午開始拆除了?!?/p>
江云天說:“好哇!弄清楚是哪個單位了嗎?”
莫長春說:“沒有,城建委趙主任就是不肯說。我什么話都跟他說到了,就差沒翻臉,還把江書記你的批示拿給他看,可最終還是沒問出來,你說怪不怪?”
江云天略一思忖說:“莫局長,你一定要給我查清楚!把他們的原始批件給我弄來,不僅要弄清是哪個單位,還要弄清資金來源,沒有鬼值得這么藏著掖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