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能!所以我們要反攻大陸!”徐晃看準火候加溫,“我的舅舅在大陸的大學里當教授,是個文化人,應該說對大陸共黨毫無威脅,可57年大陸共黨反右,把他打成了右派分子,他在屈辱之下自殺身亡。大家說,共黨如此暴政,不推翻行嗎?”
“不行!”沙地上又是一陣吼。
龍入海上前兩步,跪在沙地上,右手從腰間抽出佩劍,懸腕便刺,手腕處頓時滲出鮮血:“局座、徐高參,我割腕明誓,不攻占南豐,我龍入海以死謝罪!”
藍天渝趕忙扶起龍入海,從口袋里掏出手絹替他包扎傷口:“龍司令忠心可嘉,天地可鑒,我等你們捷報頻傳,出發(fā)?!?/p>
在藍天渝和徐晃的注視下,龍入海和15名隊員登上大卡車,徐晃此時走近駕駛室,叫坐在司機旁邊的龍入海出來,小聲叮囑:“上艦離港后,務必保持無線電靜默,到了南豐島沿海再開機和臺北總臺聯絡,切記!共軍的無線電偵聽技術是很厲害的!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們的行蹤!”
“高參,我一定按您的命令去做!”
在回臺北的路上,坐在車上的藍天渝問徐晃:“龍入海臨行前,你是不是給他交待要保持無線電靜默?”
“局座真不愧是行家高手!”
“我忘了講,你卻想到了!高參就是高參。”
“局座別夸了,凡事過細是我份內的事?!?/p>
“但愿他們旗開得勝。”
“局座,能有第二種結果么?”徐晃問得陰陽怪氣。
“不會!”藍天渝閉上了眼,嘴角在笑。
“當然不會!”徐晃目視前方,口氣堅定。
龍入海坐的卡車離開了淡水基地的土路,駛上了去基隆的水泥路,車內的龍司令沒有言語,車上的隊員們也都保持了沉默,上車前的那股反攻狂熱都跑哪里去了呢?作者后來從審問龍入海的口供中得知,在離開淡水赴基隆途中,他要求隊員們在路上務必在腦子中重憶一遍自己家人和共產黨結下的深仇大恨,以更加激勵反攻的斗志。當時審他的人問:“你也重憶了深仇大恨?”龍入?;卮穑骸拔覒浟耍诼飞衔覜]說話,腦子里把以前的父仇家恨又過了一遍。”審問的人又問:“憶過后當真激勵了反攻斗志?”龍入海低著頭說:“可不管用……”
龍入海說的是實話,他在去基隆的路上確實是把他家史從頭至尾地回憶了一遍:他出生在東北的一個大地主家庭,排行老三,其父給他取了小名叫“三兒”,從他生下來開始,就不知道窮是啥滋味,他小時候的奶媽就有三個,從三歲起,就有兩個隨從護衛(wèi)左右,上了小學以后,他那當土匪頭子的二哥還替他派了一名保鏢,直到成親結婚那天,那個保鏢才撤,也許是家里太富,他的父親給他娶了三房姨太太,他還嫌女人玩得不夠,到處尋花問柳,搞得姨太太們常常為此爭風吃醋,經常鬧得家無寧日,其父一怒之下,叫他參軍,到長春他當團長的大哥手下當了個少尉排副,以為他會從此收斂花心干點事業(yè),就在他也想在部隊干出點名堂的時候,東北林彪的部隊于1947年冬進駐了他的家鄉(xiāng),開公審會槍斃了他的父親和二哥,沒收了他家的田地和財產,分配給在他家當長工的農民。
留在長春的他和大哥決心為父親和兄弟復仇,他的大哥還特意提拔他當了團部電訊室中尉副主任,為的是讓他長點真學問,可他卻是舊習難改,竟勾搭上副團長的夫人,事情敗露后,他大哥一氣之下通過朋友,讓他改投杜聿明部下,依舊當了一個團部的電訊室副主任,遼沈戰(zhàn)役他大哥在戰(zhàn)斗中被林彪的部隊打死以后,他在部隊已是舉目無親,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他又勾搭上當地的一個富商之女、團部電訊室主任的情婦。奸情剛開始不久,淮海戰(zhàn)役爆發(fā),在他的團部被殲前夕,他攜情婦出逃,一口氣跑到了上海,還嫌不保險,他倆又逃到了臺灣基隆,由情婦出資,他在當地開了一家電訊商店,在以后漫長的歲月里,他無時無刻不想著為親人復仇,正好藍天渝在基隆招募反攻先遣軍,他不顧原來的情婦現在的妻子反對,毅然決然地第二次參軍,負責審查報名人員的徐晃看了他填寫的個人簡歷后就格外看重這個昔日的國軍中尉電訊官,并把他推薦給藍天渝,也許是藍天渝招募的人員中,極缺電訊人才,所以,他才重視這個經徐晃推薦的龍入海,讓他當了一個管6個人的組長,龍入海以前畢竟當過蔣軍一個部門的主管,現在領導6個人當然不是件難事,不久,他的指揮能力便在反共先遣軍中冒尖,藍天渝又破格地讓他當了第八支隊司令,晉升少校軍銜,藍天渝的青睞,讓龍入海更加賣命,他指揮的支隊無論是格斗、射擊、無線電通訊、操舟蛙術都在反共先遣軍各支隊中名列第一,更得負責反共先遣軍訓練工作的徐晃賞識。
在人員配備、武器裝備、電訊器材諸方面都向他的支隊傾斜,就是想把他的支隊培訓成打反攻第一槍的合格隊伍,果然,龍入海沒讓徐晃失望,更加精心管理訓練八支隊,在他們出發(fā)前的一次實戰(zhàn)考核中,龍入海和他手下的15名隊員,人人精通無線電通訊技術,射擊發(fā)發(fā)中的,全都能熟練掌握操舟技術,在擒拿格斗的比武中,其他支隊的二三個人都不是龍入海一個隊員的對手,獲得了全優(yōu)成績。所以,藍天渝理所當然地把打頭陣的任務交給了他……想到此,龍入海的熱血沸騰,原本閉著的眼睛猛地瞪圓,這才發(fā)現自己坐的卡車停在公路上,司機已不知何時下了車,打開了車蓋,正忙得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