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通這古怪液體究竟是何物,便索性不想了。就在這時候,跟在后面的肯先生突然撕心裂肺一聲叫,翻身便跑。黃三伸手將他攔住,大咧咧道:“不過就是個死人,你怕什么怕呀。”
這時候,我才回過神來,順著手電筒的光束向艙門里看去。艙壁兩邊,懸掛著大大小小幾十把刀槍劍斧和古代甲胄,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尸端坐中央,他尸體里的水分已蒸發(fā)干了,只剩醬紫色的干皮包裹著骨頭架子。我心里說:這才對嘛,這才像個千年古尸。
肯先生剛剛干掉的褲襠又濕了一攤,顫顫地說:“我祖先……他、他一直在看著我……”
得他這么一提醒,我仔細再看那具干尸,心里喀噔一下,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普通干尸水分蒸干之后,大多五官都會坍陷,眼睛鼻子都變成黑色凹洞,只能依稀分辨出本來面目。但這具干尸呢,雖也瘦成皮包骨頭,雙眼卻瞇成一條縫,兩只綠油油的眸子在縫里閃耀著森寒光芒。
如此奇異的干尸,生前又是縱橫七海的海盜國王,想來應(yīng)該不是個容易說話的主。今日里咱們挖開了他的墓,說不得必須時時提防著點,省得他暴起發(fā)難時著了他的道。
一邊留意著干尸,我一邊慢慢走進后艙。只見艙內(nèi)滿地都是亮晶晶的碎片。我撿起一片來仔細觀看,感覺有點像玻璃,但卻堅硬許多。拿給勞拉看,她也不識得此為何物,只猜想可能是某種石英的碎片。倒是黃三有了發(fā)現(xiàn)。
“張爺你瞧,這兒有件怪玩意兒?!?br>
我抬頭一看,喲嗬,還真是一件古怪玩意兒呢!
只見在后艙一角,立著個圓柱形的透明容器,足有一人多高,兩人伸長手臂合抱才能圍攏,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匮b著剛才那種淺綠色液體。容器中央還有個拇指大小的小東西,走近一點兒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個剛剛成形的嬰兒!
勞拉一下子捂住嘴巴,差點吐了出來。我心里也直犯惡心。
無論東洋西洋,在古代時都有殉葬的風(fēng)俗,很多墓穴里都能發(fā)現(xiàn)殉葬者的尸體,倒也不算稀奇??蛇@海盜國王的惡毒真是超越了我的想象,他居然以死嬰制成類似標(biāo)本一樣作為殉葬者。而且看這嬰兒尸體完整無缺,應(yīng)該不是流產(chǎn)死嬰,而是從孕婦肚子中生生剜出。這真是一尸兩命??!
我立時又想到,剛才澆到頭上的淺綠色液體,與透明容器中的液體毫無二致。也就是說,我全身上下都被泡著死嬰的液體澆過。這……這真是太讓人惡心了!瞥了眼勞拉,她似乎也想到了這點,臉色更加蒼白,身子瑟瑟發(fā)抖,看上去當(dāng)真是我見猶憐。
心儀美人變成這樣,黃三自然是大起義憤之心。只見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透明容器前,惡狠狠說道:“好個殘暴的海盜國王,居然以未足月的嬰兒殉葬,且讓我打碎它!”
黃三剛一靠近透明容器,里面淺綠色的液體便咕嚕嚕冒起氣泡。那氣泡越生越多,不多時那里面的液體竟像沸騰了一般,不停地翻騰起來。而里面那個未足月的死嬰,手足身軀飛速漲大,就像吹氣球一般,只一晃眼工夫,便長大了一倍。
我不敢相信地揉揉眼,再揉一揉眼,就這么一會兒工夫,它就已經(jīng)成為了一丈余高、半人半獸的怪物。它的軀干四肢與人一般無二,甚至五官也相差無幾,只是瞳仁像貓眼,細細窄窄一條,股后還長著一條毛皮蓬松的尾巴。
勞拉“啊”地尖叫一聲,滿臉紅暈地躲到我身后。原來那怪獸雖已長大,卻依然未著寸縷。這情形,對于勞拉這黃花大閨女來說,確實是太過刺激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