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向前走著,偶爾回頭看看教堂,確定它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會突然之間消失。突然有人迎面撞到她身上,像是那個人也走得太快,并沒有注意到她。
文佩啊地叫了一聲,手中的包裹落到地上,蛋白粉罐頭從中散落出來。
文佩連忙去看被自己撞倒的人,卻發(fā)現(xiàn)那只是個小男孩,手里提著醬油瓶,是繞小路到雜貨鋪打醬油的。文佩有些尷尬,因為她看見男孩手中的瓶子摔碎了,玻璃渣劃破了孩子的手,男孩把血胡亂往身上一抹,站了起來熱心地替文佩去撿罐頭。
“對不起,阿姨,我跑太快了?!蹦泻⑾鹊懒饲?,文佩則愣在原地。
“你,你沒事吧?!蔽呐迕Χ紫律硪黄鹑ナ帐鞍?,隨即她看見男孩的臉,一怔。她記得這張臉,似乎在她家的窗前出現(xiàn)過。
“小事啦!比起我爸打的那算得了什么?!蹦泻⒅皇切?,然后聳聳肩膀,“唉,瓶子壞了,我得回家再拿一個。阿姨,我爸可兇了,你能不能陪我回家,替我解釋一下?”
“你家在哪里?”文佩下意識地問。
“前面啊,我家離你家不遠(yuǎn),我爸叫阿武?!蹦泻⒄f到此,似乎一切都釋疑了。原來他是阿武的孩子,而并非如文佩所想,阿武是個單身漢,雖然文佩記不起阿武家有什么孩子的東西。但他管阿武叫爸爸,又稱自己是鄰居,可見他出現(xiàn)在她家窗前也不足為奇。
男孩果然是島民的孩子,阿武的孩子,但文佩并不想跟隨他回家向他的父親解釋瓶子碎裂的原因,畢竟文佩對阿武有不愉快的記憶。
她拾起包裹后,對男孩說:“不如你跟我回家吧,我拿個干凈的瓶子給你,你爸也不用知道這件事了?!?br>
“好呀,那最好不過。”男孩爽快地答應(yīng)了。
“你叫什么?”文佩問。
“叫我小武吧?!蹦泻⑿?,文佩想起自己做過的一個夢,夢里也有一個男孩在對她說銜尾蛇的事。
于是他跟著她沿途回家,文佩問起教堂,男孩卻告訴她這個教堂早就廢棄了。
他們回到家中,文佩進(jìn)廚房找了一個瓶子給男孩刷洗干凈,她讓男孩坐在飯桌前,并給了他幾顆糖吃。當(dāng)她刷完瓶子時回頭卻發(fā)現(xiàn)男孩不見了,她條件反射似的沖進(jìn)女兒的房間,發(fā)現(xiàn)男孩果然在那里,蹲在小床前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文佩。
“阿姨,這是你女兒嗎?”男孩誠懇地問,語氣里透著善良。
文佩點了點頭,把瓶子遞給他,因為忌諱男孩亂闖房間而直接說:“你可以去打醬油了?!?br>
男孩吐吐舌頭,又說了一聲對不起,便直起身朝外走,女孩卻忽然在床上唔唔地喊了起來,男孩扭頭對她笑了笑,還是走了。文佩忙去安撫女兒,她問:“你怎么了,他欺負(fù)你了嗎?”
女兒卻說:沒有,精靈怎么會欺負(fù)自己守護(hù)的孩子。
文佩皺著眉,她覺得非常困惑,她問:“他就是你的精靈小哥哥?是他常來找你玩?”
女兒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她說:精靈身上有萱草花香,但這個小哥哥身上沒有。
文佩不知道女兒為何把問題越繞越亂,但畢竟她只有十二歲,因為早老癥,視力一直在退化,她不能太苛求于孩子。
“那他究竟是不是你那個精靈小哥哥呢?”文佩又問了一次。
女兒無法給予回答,只是說:他會陪我玩,和我說話,對我笑,不把我當(dāng)怪物,他和其他小孩不一樣……
文佩哽咽了,嘆著氣,她想女兒一定是太過寂寞了,才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一個叫做精靈的玩伴,即使有母親的日夜陪伴,孩子的天性畢竟還是希望和同齡人一起玩耍,但女兒卻沒有這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