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看你，這么大還尿褲子?！焙翁庨L笑得喘不過氣來。余波也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實在沒想到，這些平時看起來一臉嚴肅的頭頭們，樂起來的時候，居然像個孩子。

“我靠，何葵，有你的。”副司長一邊站起來提褲子，一邊指著何葵罵。

張副司長和何處長的玩笑，讓余波一下子覺得他們變得和藹可親起來。等張副司長去洗手間換衣服的時候，余波也悄悄地跟著去了。

張副司長提著褲子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余波迎了上去：“司長，我來洗吧。”

“還是我自己洗吧?！睆埜彼鹃L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忘了帶內(nèi)褲?！?/p>

“您等一下?！庇嗖ㄑ杆俚鼗氐搅怂拇参惶?，從包里拿出自己的內(nèi)褲在何處長滿是詫異的眼光中去了洗手間。

等張副司長換好內(nèi)褲出來的時候，余波已經(jīng)在幫他清洗換下來的內(nèi)褲。

“小余，你倒是挺細心的?！睆埜彼鹃L出洗手間的時候，在余波的肩上很親熱地拍了拍。

余波低著頭很仔細地幫副司長洗內(nèi)褲時，何葵走進了洗手間。何葵沒有喊余波，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掃了幾眼余波手上的內(nèi)褲，不動聲色地進了洗手間。

等何葵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余波坐在張副司長的床頭陪著副司長很熱烈地交談著。張副司長問余波是哪里的人，問余波鄉(xiāng)下的狀況，還問余波談沒談朋友，還說有合適的替余波張羅張羅。張副司長的樣子像個父親一般，讓余波覺得異樣溫曖，也讓余波在得意忘形之中忽略了何處長的存在。

余波那個晚上大腦處于高度興奮狀態(tài)，一想起張副司長穿著自己的內(nèi)褲，心里就激動異常。在機關(guān)里，別說同司長們講講話，就連同他們打照面的機會就很難遇上。

余波想著想著，竟然毫無睡意。夜深了，交談的人也累了，車廂里慢慢安靜下來了，只有火車碾壓鐵軌發(fā)出“哐當哐當”的單調(diào)聲音。余波估摸著大家都睡著了，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把張副司長的內(nèi)褲拿在手里進了開水房。他把張副司長的內(nèi)褲貼在燒開水的器具上，站在開水房里小心地烘烤著。余波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他拖著麻木的大腿回床位處的時候，和何葵差點撞了個滿懷。

“何……何處長?！庇嗖@訝得話也結(jié)巴起來。等他想藏起內(nèi)褲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上洗手間。”何處長沒事似的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可是余波從何處長掃視他手上內(nèi)褲的眼神中分明覺察到何葵的冷淡。

余波沒有過多地去深想何葵的態(tài)度。他爬上床，大概真的累了，沒多久就睡著了。

余波醒來的時候，火車到站了。余波急匆匆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把張副司長的內(nèi)褲疊好，趁何處長上洗手間的空檔把內(nèi)褲交給了張副司長。

“怎么這么快就晾干了？張副司長有些吃驚地問余波。

“我怕您等著換，晚上幫您烤干的?！庇嗖ú缓靡馑嫉氐拖铝祟^。

“這次出差是我點你的名，看來我沒看錯人。小伙子的確不錯?！睆埜彼鹃L拍了拍余波的肩，還想說點什么的時候，何處長回來了。

直到這個時候，余波才發(fā)覺葉晶瑩又一次騙了他。如果不是張副司長說了實話，他還會一個勁地感激葉晶瑩?？磥磉€是當官好，可以利用工作之便，隨意地賣弄這樣那樣的人情。

“小余，快到站了，把張司長的包包背好?！焙翁庨L吩咐余波。

“好的。何處長，您的包包也讓我來背吧?！庇嗖ㄏ霃暮慰掷锝舆^他的包，但是何葵閃了一下。余波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知覺中得罪了何處長。

生活由一個又一個的細節(jié)穿插著，這些細節(jié)有時候就像一串串珍珠，閃爍著燦爛的光芒，有時候又像一個個荊刺，無意間刺得讓人心疼。而人在生活中，往往記住的是這些細節(jié)，忽略的同樣也是這些細節(jié)。聰明的余波當然明白這一點。從火車上下來后，余波就一直跟在何處長身后，不敢再隨意地同張副司長交談。好在省市各地有專車，專人接待他們，讓余波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盡管衣食住行都是小事，可是稍有不慎就容易得罪人。像他得罪了何葵，自己還蒙在鼓里。

3

這次考查的重點是烏江口、萬縣市、巴東城關(guān)、鏈子崖。張副司長主要對應市、縣領(lǐng)導和長江委員會，水利工程的頭。何處長負責業(yè)務，余波當然就得跟在何處長身邊。按理何處長聽聽匯報，看看文件均可，偏偏何處長是個較真的人，業(yè)務極好，全國的環(huán)境災害在他那里如手紋那般清晰，每到一處，如數(shù)家珍，讓余波不得不嘆服，也讓余波暗自佩服葉晶瑩的細致和周到，讓他提前看了那么多的材料。在何處長說話期間，余波還能偶爾插上幾句專業(yè)方面的東西，不至于讓自己那么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