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給我來杯白蘭地?！?/p>

當凱凱給我倒酒時，我說：“你為什么不離開他？你和他在一起這么不幸福?！?/p>

她說：“我是要離開他，這個該死的混蛋！”

我說：“你為什么不離開？”

她說：“我會的?！?/p>

我說：“我可不這么認為。”

凱凱臉上掛著大滴的淚珠，“老天，瑞麗，如果我離開夏天，他該怎么辦？他需要人照顧。你知道嗎？他換內(nèi)衣都得由我告訴他，我還要為他放洗澡水？他是那么聰明，老天，他是聰明的！你不是不知道，瑞麗，你在許多場合見過他，他的腦子很好用，可他做了什么？他就會坐在那張沙發(fā)上睡大覺看電視。如果我離開他，他連個工作都找不到。他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沒出聲。

“他連感冒時擤鼻涕都不知道！”

我說：“你愛他？”

她說：“愛？愛！什么是愛？”

我無法回答。

她說：“多少年以前，孩子還沒生下來時，我們是幸福的。我們總是鬧著玩。如果他發(fā)現(xiàn)我做錯了什么事，他就會把我的裙子或褲子扒下，打我的屁股。我就連躲帶藏，連哭帶喊……”

我驚恐地看著凱凱。

她說：“那個時候，夏天是我生活的主宰。他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整天都是幸福的，激動的。我成天跑來跑去做事情，讓他高興，我喜歡做事情。我買他愛吃的東西，他愛聽的CD。我買來那些性感的內(nèi)衣，總是在睡覺前把自己弄得香噴噴的……”她說：“我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了變化……”

我說：“他不愛你了？”

凱凱沒有回答，而是跑上樓去，拿下一包東西?！拔以缇拖牒湍阏?wù)?。”她手里拿著那包東西晃了晃。

我說：“凱凱，我能去看看貓貓睡得好不好嗎？”

她說：“不行！我都快瘋了。我必須說說這件事?！?/p>

我望著她。

凱凱叫嚷道：“我在擔心自己的性命！”

我說：“來一杯咖啡吧！”

凱凱為我倒了一杯咖啡，而自己倒了一杯酒。凱凱表情奇特。她手里拿著一疊紙，用橡皮筋捆作一束，似乎里面還有幾個小本備忘錄。她的舉動有某種不祥之兆。

她說：“我在臥室收拾東西，打開了夏天的五屜柜。我從來不看他的東西……”凱凱局促地說，然后神經(jīng)質(zhì)地吸煙，“我是說，平常我疊好他的內(nèi)衣襪子，熨好他的手帕，把它們放入他的抽屜，可是我從來不檢查他的抽屜，從來不看他的文件?！?/p>

我說：“我相信。”

因為我也從來不看吳錦恒的東西。

她說：“可是這一次我們要搬家，我必須將他的東西包裝起來，搬運工過兩天就來。我將他抽屜里的東西都拿出來。在他放襪子的抽屜里面，在他好幾雙的滑雪襪的后面，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她將那疊紙摔在我面前。

她說：“當然，我并不想看它，可是我把它摔在地上，有一頁打開了……結(jié)果，看了一頁之后，我又看了其他部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凱凱。

她說：“瑞麗，你不會相信的！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溫順的夏天，成天坐在沙發(fā)上，什么都干不好，他什么時候?qū)懙哪?？這確實是他寫的，我知道他的筆跡。他一定是在辦公室寫的，然后回家來將它們藏在滑雪襪后面。他為什么要保存這個東西？瑞麗，他要殺了我！”

我嚇了一跳！

我說：“為什么？那里面寫了什么？”我伸出手去，可是凱凱把那疊紙抓住不放。

她說：“可怕！太可怕了！”

我困惑地探過身去想看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