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天！讓我去死吧，我想死，請把我殺死吧！凱，殺了我吧！爺們，殺了我吧！瑞麗，殺了我吧！還有誰恨我，嫌我沒用，嫌我多余，殺了我吧！我受不了啦！”他跳起來向廚房跑去，吳錦恒和凱凱跟在他的后面。他打開了一個抽屜，里面有幾把切菜刀。吳錦恒抓住他，將他抱住。他掙扎著，嘶喊著：“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受不了啦！”

吳錦恒死死地抓住夏天的手腕之后，他軟弱無力地站在那里，渾身顫抖地哭著，“殺了我，殺了我吧！凱，請把我殺了吧！”

我站在吳錦恒身后低聲說：“錦恒，你還是把夏天送到醫(yī)院去吧！”我驚異自己如此輕易地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吳錦恒突然就控制住了局勢。我是直到后來才意識到這一點的。吳錦恒問凱凱是否樂意將夏天送到醫(yī)院去？凱凱馬上就同意了。她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把夏天送醫(yī)院去，也許是對的。問題在于凱凱能不能對自己所做的事負責(zé)，盡管凱凱現(xiàn)在不愿多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突然，一切都好辦了。凱凱拿來夏天的衣服給他穿上。剛才夏天還很狂暴，現(xiàn)在突然服服帖帖了。

吳錦恒說：“我跟你一起去吧。讓瑞麗把盧森堡送到姥姥家去?！?/p>

凱凱說：“好吧，好吧，你跟我去。讓瑞麗把盧森堡送到我媽那兒去……瑞麗，你一定要從我媽那兒回來等我……等我……”

我說：“是的，我回到這兒來等你和錦恒回來?！?/p>

凱凱把手放到夏天肩膀上，輕輕地推著他向前走?！昂美?，夏天，你要乖乖地，快走吧！”她一面說著一面將夏天向門口推去，推著他走下臺階，上了汽車。她就像在處置一顆炸彈，唯恐它在室內(nèi)爆炸。夏天的發(fā)作已經(jīng)過去了。當(dāng)凱凱控制他的時候，他也是知道的。夏天似乎就是在等這一時刻?，F(xiàn)在，他完全接受了控制。他吸溜著鼻子，馴順地離開家，走下臺階，上了汽車。當(dāng)汽車開動時，他縮著身子坐在后座上。

醫(yī)生為夏天注射了鎮(zhèn)定劑，將他收到急診病房過夜。過了幾天，醫(yī)院告訴凱凱，他們要將夏天轉(zhuǎn)到市屬精神病院去，要不然，凱凱可以送他到私立醫(yī)院。

凱凱將夏天送進了一所昂貴的私立醫(yī)院。

之后不久夏天出院了。沒到一星期我就接到凱凱的電話，她說：“你過來一下，夏天被拘留了?！?/p>

我大吃一驚：“天哪，他怎么了？他是被人打了，還是遇到了意外事故？”

凱凱說：“瑞麗，他沒事，只是被拘留了?！彼恼Z氣很平靜，好像在和我聊閑天。

我說：“他被拘留了？他被拘留了？”我試圖冷靜下來，可是我已經(jīng)忍不住喊叫起來。吳錦恒一手挾著貓貓一手拿著一輛大個的四驅(qū)車進來了，爺倆個說說笑笑的幾乎樂翻了。

“誰被拘留了？”吳錦恒馬上問。

我說：“夏天！”

吳錦恒搖了搖頭，心不在焉地聽著我說話。他可能感到納悶，夏天不是在精神病院里嘛，怎么這么快就惹事生非了？

我沖著話筒說：“快點告訴我們，發(fā)生了什么事？”

凱凱說：“你別嚷，沒有那么糟糕。其實這事有點丟人?！?/p>

我說：“你倒是快點說啊！”

凱凱說：“夏天跟一個女孩到酒吧喝酒去了……”

我盯著話筒。

她說：“總之，他和女孩一起喝酒。然后在送女孩回家的路上，他想把衣服全部脫掉……就在大街上，他開始一件件地脫衣服……”

我說：“天哪，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