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5)

孔雀東南飛 作者:水能沉


柳如萍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蘭芝,說:“小姐,你就是能出了這道門,外面的門也出不了,我都逃過幾次了!”

蘭芝一下泄氣地呆住了。

沉默了好一會,蘭芝吃驚地問道:“你、你也是……?”

柳如萍說:“我是賣進(jìn)來的,還沒有接過客,媽媽讓我在這里先學(xué)點(diǎn)樂器?!?/p>

蘭芝又是一驚,焦急萬分地:“我父親正病重著,還等著要想辦法救他啊。這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出去!”說罷又使勁捶門,“開門,開門!”

柳如萍一籌莫展地望著蘭芝。

蘭芝的聲音漸漸有些嘶啞起來,她終于停止了徒勞的呼喊,她感到一張無形的巨大的黑網(wǎng)正漸漸的向自己收攏過來,自己就要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了,而病重的止父親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不能在這里等死,我一定要逃出去。她暗暗想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蘭芝臉上急得浸出一層細(xì)細(xì)的汗珠,她沮喪、焦急地來回在房小里踱來踱去,下意識地?fù)芰讼掳干系那傧?,琴弦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脆響。

蘭芝一愣。突然,她若有所思地想著,睜大眼睛在屋里尋找著什么,終于把目光落在案頭一把箜篌上。

“有辦法了”蘭芝興奮得差點(diǎn)叫出聲來,她情不自禁地抱起箜篌輕輕撥了撥,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對柳如萍:“姑娘,能把窗子打開嗎?”

柳如萍知道蘭芝想干什么,敏捷地說:“小姐,你根本逃不出去的!”

蘭芝不動聲色地說:“我不逃,只求你把窗子打開!”

半響,柳如萍遲疑了一會,打開了一扇窗子,蘭芝用期望的眼睛望著她,說:“還請你把所有的窗子打開。”

柳如萍回頭擔(dān)心地望著蘭芝,又猶豫不決地打開另一扇窗子,蘭芝倚窗而坐,她撥動了箜篌。她的神情憂傷而凝重,那樂聲帶彷佛是停留在遠(yuǎn)處的波浪,在長廊和整個習(xí)房里低徊、旋轉(zhuǎn)和綿延,韻律的憤懣高亢的腳步帶著她,穿過門外陽光里奢迷的庭園,沿著戶外的一束束斜射的稀稀落落的光線,飄出窗外,向四面霧一樣擴(kuò)散。

樂聲時而緩慢時而激越,時而哀婉、它蘊(yùn)涵著神秘與期望,從聲色蕩漾、醉生夢死的青樓如水般流淌,涼涼的、滄桑的,柔軟的如此貼近,如此熟悉,此刻,她是那么清澈,寧靜,仿佛把她帶到很遠(yuǎn)的地方,卻又始終是那么空漫,以一種隱忍的方式流動著,漸漸地,心頭涌動的淚水開始凝固。

這時,街道的一扇扇窗戶俏俏打開了,人們被這凄婉、動聽的樂聲迷住了,紛紛從窗戶探出頭來,男人們驚艷蘭芝的樂聲和美色,伸出一個個露著光肩的腦袋,但窗子很快又被一個裸臂的女人用手關(guān)住。

春仙樓里,正在淫樂的男人們也情不自禁地從被窩里伸出腦袋,卻又被撒嬌的女人把頭強(qiáng)往被窩里按。

此時的劉蘭生卻樂不思蜀,正洋洋得易地還在和幾個妓女調(diào)情廝混著拉扯、調(diào)笑。

樂聲漫過,像真實的氣流彌漫在整個春仙樓,妓女們都忍不住傾耳傾聽。

突然,劉蘭生也停止了嬉鬧,有些驚訝地問正屏息傾聽的妓女們,說:“這箜篌聲怎么這熟?”

一個妓女笑道:“喲,這不是剛才來的那個姑娘彈的?”

劉蘭生越發(fā)覺得有些奇怪地,他開始有點(diǎn)不安起來,說:“哎?怎么像我妹妹彈的箜篌?!”

妓女們見他這副緊張的樣子,又立即打起趣來:“剛才那個妹妹就口口聲聲找哥哥!”

“哥哥,可不是找你的?”

劉蘭生一驚:“什么?剛才進(jìn)來的姑娘找哥哥?”

香香笑道:“瞧哥哥,聞到腥啦?”

劉蘭生心里一沉,說:“哎?是像蘭芝彈的!”他不安地推開圍著的妓女,“我去看看,去看看!”

劉蘭生匆匆走到習(xí)房,“啪”地推開門,看見蘭芝,吃驚地:“蘭芝,真的是你?”

蘭芝又驚又喜,急忙放下箜篌說:“哥,你怎么上這種地方?快快帶我出去?!?/p>

“你怎么在這里?”劉蘭生看著妹妹,吃驚地睜大眼睛。

蘭芝焦急地說:“哥,快回!”

柳如萍表情地錯愕地望著哥妹倆,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一時不知說什么才好。

劉蘭生和蘭芝從習(xí)房急忙走出來,王五晃蕩著迎面走來,見劉蘭生和蘭芝出來,欲說什么要阻攔。

劉蘭生一把推開王五,拉著蘭芝就走。

己經(jīng)過了大半天了,蘭芝母見蘭芝還沒有回來,心里便不安起來,她把熬好的藥端進(jìn)房里,一邊惦記著蘭芝一邊小心地一勺一勺把藥喂給劉員外。心里七上八下的定不下神來,她到哪去找呢?,怎么這么久都沒回來?她不安地想著女兒,這都出去大半天了,會不會出什么事啊,想到這些,她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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