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大人遇上什么好事???”終于有人忍不住問道。
“諸位,先把第一杯酒喝掉!”高炳臣端起杯子,豪氣地一飲而盡。
好!好!眾人忙應(yīng)道。
“告訴諸位吧,我高炳臣不日將做新郎了!”高炳臣重新端起杯子,笑瞇瞇地看著大家說。
“好啊,好?。 北娙擞至⒓雌鸷宓?。
“新娘是誰?。 鄙皂?,人群里有人好奇地問道。
“能告訴我們嗎?”
“劉蘭芝!”高炳臣得意脫口而出。
“劉蘭芝?”如同被猛地重?fù)袅艘蝗?,焦仲卿吃驚地看著高炳臣,內(nèi)心仿佛被什么銳器緊扎了一下,生生發(fā)疼。
眾人仍議論著,七嘴八舌向高炳臣祝賀:
“就是那個百鳥朝會,會彈箜篌的劉蘭芝?。 ?/p>
“聽說是個絕色美人??!”
“紅帽配釵裙,才子與佳人啦!”
“敬酒!”
“恭賀啊!”
焦仲卿的臉泛著蒼白的光芒,只覺得全身有些發(fā)冷,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呆愣著。突然,他慢慢地端起酒杯,猛地一口喝光碗里的酒。
眾人仍吵著、叫著,敬高炳臣的酒,誰也沒有注意到焦仲卿的失態(tài)。
焦仲卿黯然神傷地自酌自飲起來,他不停地往碗里倒酒。
焦仲卿有些醉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人影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動。
“仲卿,輪到你敬酒了!”
“敬、敬!”
焦仲卿端起杯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拿酒壺往自己碗里倒酒。
碗里的酒溢出來了,他卻渾然不覺,一言不發(fā)仍在倒。
眾人詫異地看著焦仲卿,焦仲卿拿起碗,又往嘴里送,眼里只有模糊晃動的人影。
傍晚,酒足飯飽的客人散去了,焦仲卿醉醺醺地伏在馬背上遠(yuǎn)遠(yuǎn)朝劉家大院駛來,焦仲卿使勁睜開醉眼朦朧的眼睛,在三岔路口踟躇、徘徊,老馬仿佛明了主人的心思,馱著焦仲卿向通往劉家方向的這條道奔去。
老馬緩緩地走到劉家門口 ,習(xí)慣地放慢步子,一陣清風(fēng)吹來,焦仲卿酒醒了,他抬起身子,微睜醉眼,這時,箜篌聲傳進(jìn)焦仲卿的耳鼓,焦仲卿神情黯然地抬頭望去。
箜篌聲迷離而又有些茫然,焦仲卿心里不覺微微一怔。
聽了好一會,焦仲卿暗暗思咐:“奇怪了,她將成為新娘,篌音應(yīng)是歡樂、愉悅,怎么竟如此迷離、茫然?”
嫂子錢氏拿著刺繡進(jìn)來,見蘭芝專心彈著箜篌,欲言又止。
見嫂子進(jìn)來,蘭芝忙停住箜篌,煩躁地說:“怪了,怎么忽然篌音迷亂?”
“你呀,想罷臨近婚嫁,心緒自然易亂!”錢氏瞅了蘭芝一眼,笑道。
這時,蘭芝微微點頭,又立即搖頭敏捷地說:“也不至于這樣,該不會有誰偷聽我彈箜篌?”蘭芝忽然覺得自己有第六感,總感覺有人在偷聽一樣。
“誰會……?”聽蘭芒這么一說,錢氏不由想起幾次焦仲卿的出現(xiàn),不由自主地伸頭朝窗外樓下下意識地望了一下。果然發(fā)現(xiàn)有人在偷聽。
“蘭芝,你真沒有說錯。果然下面有人偷聽你彈箜篌。”錢氏惶恐不安地收回目光對蘭芝說,蘭芝不覺大吃一驚。
“這人我已見過他幾次了,幾次都是這時辰。問他,那次說騎的馬聽箜篌,上次說是看院里的桂花,又說看什么景?。 ?錢氏定了定神,笑道。
蘭芝忙起身又朝樓下下看了看。
“原來他是偷聽你彈箜篌!看來這家伙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沒有好意,非得把他攆走。” 錢氏說罷,隨手抓起茶碗,把水向下潑去。
蘭芝剛想上前阻止,卻已遲了。
焦仲卿突然被淋了水,吃了一驚,忙抖了抖衣服上的水,又迷惘地朝窗口望了望。
“嫂子,哎呀你這是……”蘭芝埋怨道。說完又不安地向樓下說:“先生,實在抱歉!”
焦仲卿擦了擦臉上的水,拱手禮道:“不怪小姐,只因為一時迷戀小姐箜篌,擾了小姐興致,失敬失敬!”說罷,策馬狼狽離去。
蘭芝十分內(nèi)疚地看著焦仲卿離去,哎,這人怎么這么眼熟,突然,她感到在哪里見過焦仲卿,忙又抬頭朝窗外望去。
蘭芝思忖了好一會,終于想起那次在皖河堤上的情景,焦仲卿騎馬遠(yuǎn)遠(yuǎn)奔來,和衛(wèi)隊長說著什么。
“這家伙,不潑他一碗涼水,下次還會來偷聽你彈箜篌呢!”錢氏打斷了蘭芝的沉思。
“可嫂子也太過份了!”蘭芝苦笑一下,又有些奇怪地說:“哎!能擾我箜篌之音,莫非知音者?難道他也懂音樂之妙?”說罷,又一次朝外望去。
這時,焦仲卿騎著馬已來到鄉(xiāng)間那條寬廣筆直的大道上,夕陽輕籠著寂靜的村莊,把樹梢涂抹得一片金黃,遲歸的烏鴉鳴叫著在樹上飛來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