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捷按落車窗看著她:“夏晚姐,幾年不見,你以為我還不會開車嗎?”
“可是你色盲,怎么開車?”于夏晚還記得,秦捷是紅綠色盲,秦伯伯怕他出危險始終不讓他學(xué)開車。剛滿十八歲時的秦捷因為沒辦法考駕照,整天圍著車庫里的幾輛車抓耳撓腮??裳矍暗那亟菔炀毜匕衍囬_進了車庫,那架勢不是一天兩天練出來的。
“你什么時候?qū)W會開車的?”
秦捷又按下車庫的門:“早就會了,大哥教的,只是一直瞞著爸爸和你?!?/p>
于夏晚不說話,她不想跟別人談?wù)撨@兩個人,尤其不想跟秦捷談?wù)?。牽扯到的所有人里,秦捷?yīng)該是最無辜的一個。她苦笑著走向自己的車。
“夏晚姐,畢竟也在一起過了那么多年,你就不想問問大哥的消息?”
他的消息?新宇集團這些年致力開拓北美市場,他應(yīng)該在美國過著幸福的生活吧。也好,有一整個太平洋隔著,她才能安安生生地過了五年日子,她沒有勇氣把好不容易求來的平靜生活當(dāng)做代價去換回他們的消息。只要大家都過得好,不就行了?
“秦捷。”站定在他面前,于夏晚昂起頭,他的個頭應(yīng)該比秦浩還高,“不管過去發(fā)生過什么,過去就都過去了?,F(xiàn)在我有自己的生活,你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們彼此能不能不再打擾?”
秦捷一直在微笑。他足比于夏晚高了一個頭,垂下眼睛看著她的時候,能看見他濃密的睫毛:“看樣子,你現(xiàn)在過得很好。”
于夏晚深吸氣:“托你的福。”
“在把別人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之后,你居然能生活得這么愜意?”秦捷笑出了聲,他薄薄的嘴唇彎成優(yōu)美的曲線。
一團糟?你們只不過是一團糟,卻不知道別人又是墮進了什么樣的地獄。永遠有理由來詰問的,只是那些最虛偽的人。于夏晚看著秦捷英俊的笑臉,努力挺直自己的身軀:“我的生活輪不到你來質(zhì)疑?!?/p>
“輪不到我,那誰又有這個資格?”秦捷欺近。
他的氣息來勢洶洶,于夏晚抵擋不住,轉(zhuǎn)身往自己家走去。車庫門上的燈把他的影子長長地打在她腳邊。
“于夏晚,你就不想問問,為什么我們會結(jié)束國內(nèi)的大部分生意跑到美國去一待就是五年?你就不想問問,既然已經(jīng)走了五年,為什么我現(xiàn)在又要回來?”
于夏晚站在自家院門前才想起來包還丟在車上,她快步走到車邊開門取包拿鑰匙??墒乔亟莸穆曇袈犉饋砭故悄钠鄲?,她的心沒來由地跳快一拍。
這幢雙聯(lián)別墅兩家的院墻是一道低矮的鑄鐵欄桿,欄桿邊栽著兩株紅色夾竹桃?,F(xiàn)在正值夾竹桃的花期,濃綠的樹蔭里全是絢爛燃燒著的夾竹桃花,即使在夜色里也有種使人灼痛的感覺。
“你就不想問問……”
“我不想問!”于夏晚停住,看著離她最近的一枝夾竹桃,“我不想問。如果有可能,我但愿不認識你們。秦捷,你在面對我的時候能不能不要一副債主的模樣,我于夏晚是虧欠你們秦家,可你們秦家也虧欠我。你們失去的金錢總有再掙回來的一天。我呢?我失去的是什么?我父母的性命,你要用什么來償還?”
“呵呵?!鼻亟菪χ叩皆簤叄S手摘下一朵夾竹桃,“不如,以命抵命?”
“你說什么瘋話!”于夏晚把鑰匙插進鎖眼里,向右邊一擰,門應(yīng)聲而開。
屋子關(guān)了一整天總有點濕悶的味道,仿佛是想忘忘不了、想沖沖不掉的往事,四面八方層層疊疊包裹過來,縛住四肢。于夏晚跨進家門,反手用力一甩,把秦捷和清新干凈的空氣全部關(guān)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