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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堂的顏色(2)

克萊蒙的月光 作者:洛禾


風(fēng)聲呼呼地在耳邊咆哮,駱曉月沒有任何技巧地順著陡峭的山坡向下沖著。當她看到前面有棵樹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閃了?!芭椤钡囊宦?,她狠狠地撞了上去。在昏迷的前一刻,她耳邊回響起一聲響徹云霄的“安娜!”

緩緩睜開眼睛,駱曉月首先看見的,是奇奇擔(dān)憂的眼神。

“曉月你沒事吧?你怎么跑去滑黑道???差點把我嚇死了!”

看到駱曉月終于醒了,奇奇才放下心來。剛才她接到弗哈希的電話說駱曉月出事了的時候,她的心臟真是差點就停跳了。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責(zé)怪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把駱曉月帶來滑雪。

皺了皺眉頭,駱曉月覺得自己全身每一個地方都疼得不行,她什么力氣都沒有了,語氣輕得好像要飄起來:“圣誕節(jié),韓宇在武漢,可他沒陪我過。因為,他已經(jīng)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奇奇愣愣地看著駱曉月,她在說什么?

“剛才,在滑雪場,韓宇打電話過來,和我說了分手。他說,他從來沒有愛過我。我問他,那要是我死了,他會不會記得我,他說,對不起?!?/p>

一字一頓,駱曉月說一句,停一下。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枕頭上,一點一點把撕心裂肺的疼痛鉸成碎片。像是鈍鈍的刀片,從心臟那里深深地扎下去,然后再緩慢地從胸口一路順著咽喉劃拉到眼底。每一次呼吸,都痛不可當。

“所以,你剛才是想自殺?”

過了半晌,奇奇才反應(yīng)過來。她騰地就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指著駱曉月,咬著嘴唇眼眶都紅了:“駱曉月你瘋了吧!為了個男人你至于嗎?你想過你爸媽嗎?你要真出了個好歹,他們怎么受得了?”

奇奇還想接著吼下去,雷諾走了進來,他莫名其妙地看著一臉怒容的奇奇和滿臉淚痕的駱曉月,不解地問道:“索菲你在干嗎?你怎么和安娜吵起來了?”

緊緊地抿了抿嘴唇,奇奇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轉(zhuǎn)過頭看向雷諾:“我和安娜沒什么。弗哈希沒事了吧?”

“他沒事。他正在找醫(yī)生問安娜的情況,馬上就過來了?!?/p>

“弗哈希怎么了?”

駱曉月想支起身體坐起來,結(jié)果從腿上傳來一陣劇痛,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

“唉,你小心點!這會兒知道擔(dān)心別人了?剛才怎么那么渾?”

奇奇嘴里不滿地嘟囔著,手上還是小心翼翼地扶住了駱曉月。她扶著駱曉月慢慢地躺了下去,幫她蓋好被子,才開口說道:“你當時不是摔暈過去了嗎,弗哈希急得不行??伤氖謾C沒電了,你的手機信號又不好。他就只有背著你往山下走,膝蓋那么深的雪,他走得全身都汗?jié)裢噶?。等碰到救援的人時,他自己也快累癱了。我們接到消息趕到醫(yī)院這里時,他坐在急救室門口站都站不起來了。”

“弗哈希這次真的挺不容易的!我可從來沒見過他對一個女孩這樣呢!”雷諾聽不懂中文,可他大概猜到了奇奇在和駱曉月解釋什么,于是他也在一旁幫腔。

“那,你幫我謝謝他……”

“不用謝?!?/p>

駱曉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弗哈希就走了進來。他看了奇奇一眼,問道:“我想和安娜單獨聊一會兒,可以嗎?”

“可是……”

奇奇剛開口,就被雷諾扯了扯手臂。她抿抿嘴唇,看了駱曉月和弗哈希一眼,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和雷諾一起走出了病房。

看著雷諾帶著奇奇消失在門外,弗哈希轉(zhuǎn)過頭,走向駱曉月。

搬了張凳子,他坐在駱曉月病床旁邊,沉默不語。

看著白熾燈下那雙湛藍的眸子,駱曉月莫名的就覺得有些壓力。她垂下眼睛,盯著弗哈希放在腿上的雙手,剛想著怎么開口,就聽見耳邊響起了弗哈希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安娜,你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你剛才那樣沖下去,不是為了好玩,對吧?”

“我……對不起。”

其實之前駱曉月任性地跑去滑黑道真是一時沖動。她并不是成心想自殺,只是在那一刻她突然就崩潰了,她不知道自己活下去到底還有什么意義。現(xiàn)在她自己想起來也后悔了,特別是想到父母和救她的弗哈希,她真覺得十分愧疚。

“不,我不需要你的抱歉。我救你,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但我不希望看到你繼續(xù)這樣難受下去。安娜,你知道你剛剛沖下山崖那一刻的表情有多讓人擔(dān)心嗎?在我眼中,你一直都一個非??鞓凡⑶覙酚^的女孩,我還記得之前你回中國的時候還是很幸福高興的樣子。為什么這次你回來之后,會變得這么悲傷和憂郁?你如果真的出了事,你的父母,你的愛人,你的朋友,都會多么難過……”

“弗哈希,你別說了,我請求你,別再說了!”

緊緊地咬緊嘴唇,還是止不住滾燙的淚水洶涌而出。愛人,朋友,這兩個詞像是一柄鋒銳的利刃,以無比精準的角度狠狠插入駱曉月那個最疼痛的地方,她的耳邊又回響起韓宇那句冷得徹骨的“對不起”。

對不起,他其實從來沒有愛過她。對不起,就算她真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于他,那個她最深愛的人而言,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弗哈希,你走吧。謝謝你救了我,可我真的很累了。你別再問我了,好嗎?”

緩緩地閉上雙眼,駱曉月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弗哈希。

弗哈希看著那個還在微微抽搐的瘦弱肩膀,抬起了手,又握成拳放下。嘆了口氣,他站起來,轉(zhuǎn)身走出病房。

“安娜還好吧?”

一看到弗哈希走出來,坐在病房門口長凳上的奇奇和雷諾連忙迎了上去。

弗哈希搖了搖頭,對奇奇說:“她休息了。你們陪著她吧,我去給她買點吃的?!?/p>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

奇奇示意雷諾陪著駱曉月,自己則跟著弗哈希走了。

“索菲,安娜是不是和她男朋友分手了?”走進超市,弗哈希拿起購物籃,隨口問了一句。

奇奇驚愕地抬起頭,瞪大了雙眼:“你怎么知道?安娜和你說了?”

“果然是這樣?!备スS檬秩嗔巳嗝夹?,笑得有些勉強,“難怪剛剛我和她提到愛人的時候,她哭得那么傷心。”

“???”奇奇懵了,竟然是弗哈希自己猜出來的?他也太會察言觀色了吧!

“她很愛她的男朋友?”

“也還好吧。畢竟談了好幾年了,突然分手多少都是有些不適應(yīng)的。”奇奇不知道駱曉月對弗哈希是個什么看法,就不敢再貿(mào)然說太多的事情,只能敷衍著回答。

點點頭,弗哈希的表情看不出是釋然還是無奈。他看了看奇奇挑的東西,問道:“這些都是安娜喜歡吃的?”

“嗯。其實她最喜歡的還是中餐,可這會兒只能先湊合了?!?/p>

“她喜歡中餐?那我們可以去中餐廳買?。 ?/p>

“中餐廳的東西哪里好吃。”奇奇笑著搖頭,“克萊蒙的中餐廳為了迎合你們法國人的口味都變了味道了。你有機會吃下我們做的中餐就知道差別了?!?/p>

挑了挑眉,弗哈希的笑容終于有了點真實的意味:“我很期待。希望能有這一天!”

奇奇和弗哈?;氐讲》康臅r候,醫(yī)生正在給駱曉月做檢查。最后確認她除了左小腿骨折外,其他地方都沒什么大礙,于是駱曉月堅持要出院。

上了車,奇奇讓弗哈希先開去她那里,她回宿舍收拾了些洗漱用品,就跟著車一起去了駱曉月住的地方。

“你們回去吧,我陪著安娜就行了?!?/p>

奇奇扶著駱曉月下了車,對弗哈希和雷諾揮了揮手。

“我們送你們進去?”

弗哈希剛準備鎖車門,駱曉月就攔住了他:“不用了,這不是有拐杖嘛,有索菲陪我就行了,你們回去吧。再見!”

說完,駱曉月就轉(zhuǎn)身拄著拐杖往樓道里走去,奇奇連忙跟上去扶住她,都來不及和弗哈希他們說句再見。

看著兩個女孩的背影漸漸走遠,弗哈希拍了拍雷諾的肩膀:“走吧?!?/p>

扶著駱曉月走進房間,奇奇讓她靠著枕頭蹺起腿在床上坐好,又倒了兩杯果汁,才從包里翻出弗哈希給她們買的午餐:“弗哈希對你還真不錯,我就隨便說了句你喜歡吃中餐,他就差點要拉著我去中餐館給你點菜,還好被我攔住了?!?/p>

勉強笑了笑,駱曉月沒吭聲。

奇奇三口兩口地吃完面包,看駱曉月還沒動靜,便幫她撕開了包裝遞過去:“你最喜歡的芝士味兒的,吃點兒?”

搖搖頭,駱曉月接過面包放在桌上,她實在沒胃口。

奇奇一口氣把果汁喝完,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然后坐在駱曉月身邊,掀起了袖子。

“你……”

駱曉月驚愕地看著奇奇手腕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她這是——割過腕?

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道傷痕,奇奇翹了翹唇角,把袖子拉好了才抬起頭:“看到了?我也自殺過。當時,我可比你激烈多了,開了煤氣,然后割腕,要不是我爸媽發(fā)現(xiàn)得早,我十條命都不夠死的?!?/p>

駱曉月坐直了身體,心底的震驚脫口而出:“你自殺?為什么?”

“為什么?還不就是和你一樣傻,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p>

奇奇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那一瞬間,駱曉月分明看到了一抹晶瑩在奇奇眼底一閃而過,可等她再轉(zhuǎn)回頭時,已是一臉的平靜了。

“曉月,不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其實我能理解你。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別再這么傻了,真的,不值得?!?/p>

緩緩靠回枕頭上,駱曉月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在這一刻都消失了。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奇奇的話。

奇奇,她這樣一個奇跡般,真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女孩,居然也會為了一個男人鬧自殺?

看著駱曉月不敢置信的眼神,奇奇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沒騙你。當初,我真是一門心思想死了算了。本來是掐準了我爸媽出門之后割的腕開的煤氣,誰知道他們發(fā)現(xiàn)忘帶東西又折了回來。你不知道,當初我被搶救過來,剛清醒我媽就給了我一個大耳刮子。嘿嘿,雖然她根本沒下力氣打,可還是把值班的護士給嚇壞了,立馬就把我爸媽給轟出去了?!?/p>

奇奇一邊講一邊笑著,可講著講著就笑不出來了。她低下頭,語氣里含著說不出的酸楚和苦澀:“其實,我那時真是挺恨我爸媽的。如果不是他們,我就不會和陸紹明分開,要我真和陸紹明在一起了,那我犯得著自殺嗎?所以那次我沒死成,我一點兒都不感謝他們,還天天都對他們橫眉冷眼的。

直到那一天,我又一次打翻了我媽給我煲的湯之后,我的主治醫(yī)生突然就沖過來把我手上的輸液管給拔了,大聲對我吼,‘你還是個人嗎?你想死就自己爬到最高的那幢樓上跳下去,別在這里要死不活的拿自己爸媽出氣!你爸媽生你養(yǎng)你是對你有恩不是該你的欠你的!’

聽了他的話,我愣了一下,然后立馬就爆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赏葎傄徽吹兀覌尵蛽淞诉^來死死地抱住我的腿。

你不知道,我媽是很清高的一個人,我從來沒見她求過任何人??赡且惶?,她就那么當著一病房醫(yī)生護士病人的面,抱著我的腿跪在地上哭著求我,哭得撕心裂肺的。

那天,我低下頭看她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就那么幾天的工夫,她的頭發(fā)就白了一大半。平時她出個門都要梳妝打扮半天,發(fā)簪什么的都得是帶水鉆的,可那天她就隨便用個黑皮筋把頭發(fā)挽了一下,我甚至看到了她稀疏頭發(fā)下的頭皮。

就那一刻,我突然就心軟了,我覺得那個主治醫(yī)生罵得對,我真不是個東西!我對自己說,唐雪蓉,你爸媽把你拉扯這么大容易嗎?你就為了一個男人,一個連你為他自殺他都沒來看你一眼的男人,你把自己弄得這么要死不活的,把自己爹媽弄得這么要死不活的,你還是個人嗎?你真連個畜生都不如!”

駱曉月無聲地拉住奇奇的手臂,遞了張紙巾過去。奇奇用紙巾按住眼睛,低下頭,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看著駱曉月:“曉月,我知道,這個坎很難過。不說你,就是我自己,也是為了忘記陸紹明,才一個人背井離鄉(xiāng)地跑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墒牵僭趺措y,咱們也得撐住,就算是為了咱爹媽,也得撐住。畢竟愛人沒了我們可以再找,可爹媽沒得選,他們生我們養(yǎng)我們,我們不能太自私,不能太不孝順了?!?/p>

咬著嘴唇,駱曉月點了點頭。她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媽媽捧著蛋糕走到她面前的樣子。還有最愛她的爸爸,生怕她受一點點委屈的爸爸。如果他們知道她這么糟蹋自己,該多傷心,多難過?

紅著眼睛,駱曉月拿起放在桌上的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滾燙的淚水落下來,和著香濃的芝士一起滑入嘴里,一股淡淡的苦澀味道,順著咽喉,一路蔓延到了胸膛。

晚上,奇奇和駱曉月一起躺在雙人床上,奇奇感嘆:“還好你租的房子比較大,不然像我那樣租個單間,還真沒法擠在一起住呢?!?/p>

駱曉月淡淡笑了一下:“當初我是以為韓宇馬上就能過來,才租這樣的房子,現(xiàn)在倒是歪打正著了。”

沉默了一會兒,奇奇開口問道:“你和韓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回去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分了?”

“呵……”駱曉月低聲笑了一下,“其實回去之前我就有不好的感覺了,只是當時沒和你說而已。我回國前一周,韓宇打電話給我,說他可能來不了法國了。我當時一聽就急了,他又偏偏說不清楚原因。后來,我再給他打電話,他一直都關(guān)機。我沒告訴韓宇我回國的事情,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結(jié)果,你猜,我回去剛看到韓宇的時候,他在干嗎?”

“總不會,總不會,是——摟著別的女孩吧?”奇奇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心里卻在想,千萬別是這么瓊瑤的局面啊……

“呵呵,真聰明!”駱曉月咧開嘴,“你猜那個女孩是誰?”

指著墻上的照片,駱曉月的笑意還凝在唇邊:“就是她——岳桐,我最好的朋友!她當時就和韓宇緊緊地抱在一起,表情就像這照片上一樣的幸福!”

“啊?!”奇奇愕然地看著曉月,這,這又不是拍電視劇,哪個俗到家的編導(dǎo)整出這么爛的劇情?。?/p>

翹起唇角,像是知道奇奇在想什么,駱曉月沖她笑了一下:“很爛的劇情吧!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會發(fā)生在我自己身上!

但更加狗血的還在后面——我居然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看到就繼續(xù)上去和韓宇膩歪。

我抱著他就在我們學(xué)校外面的車站哭了一晚上。我記得當時韓宇抱著我,說對不起,說他知道我是這世上最愛他對他最好的那個人。

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恨他,真的。我還很感動,很心疼。哪怕后來我去招待所的時候,臉都凍得沒感覺了,我還是不后悔。

我就在床上想了一晚上怎么挽回我們的感情。第二天,我甚至去求岳桐,求她放手!直到她給我看了韓宇寫給她的情書,我才崩潰了。

你知道韓宇在那封情書里說什么嗎?

他說,他從來沒有愛過我!奇奇,我們在一起四年了,他,現(xiàn)在竟然說,我們之間,壓根兒就沒有愛情!”

駱曉月看著奇奇,眼神卻仿佛找不到焦距:“奇奇,你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嗎?我連我們結(jié)婚在哪里擺酒都想好了……我肯定是要嫁給韓宇的啊……可他居然說,說他沒愛過我,從來沒愛過我……我騙自己,這都不是真的,只是做夢而已……可今天,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真的對我說了分手,他和我說對不起……我瘋了一樣地求他,問他。問他要是我現(xiàn)在就回國他能不能回頭,問他要是我死了他會不會記得我……你說,我是不是特傻?特別特別傻?”

奇奇靜靜地抱住駱曉月,抱得緊緊的,卻還是壓不住駱曉月不停顫抖的肩膀。

她認識駱曉月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就是這短短幾個月,她也能感受到駱曉月真的是把韓宇當成了整個世界來愛。她來法國是為了韓宇,為了能給他租個像樣的房子,為了能給他多存點生活費,她拼命地省吃儉用、打工賺錢不說,下雪天都還堅持去舊貨市場擺攤……

到頭來,卻是個這樣的結(jié)局。

傻嗎?嘆了口氣,奇奇苦澀地笑了一下。說駱曉月傻,那她自己,又何嘗聰明過呢?

“曉月,忘了他吧,忘了他……”

“忘了他?”駱曉月把臉埋在奇奇的懷里,喃喃地囈語,“我也想忘了他,忘了一切,可為什么,偏偏又讓我遇上了他……”

黑道*:滑雪場按照危險級別,把滑道分為五級——紅(初學(xué))/綠/藍/黑/雙黑(極限),黑道對于初學(xué)者來說是非常危險的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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