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比缓笥质情L久的沉默。

谷雨未終于忍不住了，她從第一遍說這話時就發(fā)抖，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浸濕了后背，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冷，刺得她難受。

“你怎么想的，請說話?！北鶝龅膼琅樦捦矀髁诉^去，讓那邊人的聲調(diào)終于起了變化，“我在想，怎么折騰你，才配得上你這么的蠢不足惜。”

“鹿鳴，你侮辱我！”

“你自找的?！?/p>

谷雨未深知自己不是對手，“你如果這樣說，我們就沒有可談的余地了?！?/p>

“難道你本來以為還有？是我說得不夠明確，還是我做得不夠堅定，讓你覺得有？”

言語簡單，卻逼得谷雨未步步退卻，卻毫無招架之力?！拔也幌牒湍愠臣??！?/p>

“我也不想，相反，我一直在踐行著我以前說的，和你共進退。如果你讓正谷死，那很好，我很甘愿讓他一點一點慢慢地起火。后面的戲會比現(xiàn)在更精彩?！?/p>

“正谷和你有仇？”

“沒有。僅僅是看到谷正雄留下一個不肖的女兒，我突然玩心大發(fā)，順道占個美嬌娃，閑著也是閑著?！?/p>

“你不如殺了我！”

“我對死尸毫無興趣，哪怕你是西施?！?/p>

“這局你早設(shè)好了？”

“冤枉，完全是天賜良緣?！?/p>

“鹿鳴，我恨你?！?/p>

“能掛在你的心尖兒上，不勝榮幸?！?/p>

任憑谷雨未怎么怒火滔天，鹿鳴始終應(yīng)對自如，谷雨未真要崩潰了，她最后幾乎是帶著絕望地喊，“鹿鳴，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我要你現(xiàn)在出來吃頓飯。”他口氣柔和地說。

谷雨未又大吸一口氣，“好。哪里見？”

“二十六院街附近的江潤餐廳。”他的口氣依舊溫柔，“四十分鐘后，可以嗎？”

谷雨未放下電話，強壓了很久，才沒有把那一聲聲“渾蛋”罵出口。

四十分鐘后，江潤餐廳。

一對看起來很配但面色差距很遠的人面對面坐著。服務(wù)生送來餐具后下去，鹿鳴望著她的眼睛笑，“好久不見。”

谷雨未心里緊張，她越來越看不透鹿鳴。一看見他，就禁不住地緊張。

“今天穿的白毛衣不錯。我發(fā)現(xiàn)你很喜歡這種休閑風(fēng)格的，我也喜歡?！甭锅Q說得很真誠，谷雨未的心里卻打著鼓。鹿鳴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感。

“你為什么看見我，總不說話呢？”服務(wù)生送上茶，鹿鳴揚手，讓他離去，自己給谷雨未沏上一杯。透明的茶壺中，菊花在隨著水浪翻舞。

谷雨未喝一口，口氣盡量放低，“鹿鳴，我想問你，正谷的事，是不是你公布出去的？”

“哦？”鹿鳴的眉毛小揚了一下，“你不是很反感說正谷的事嗎？”

鹿鳴閑淡的口氣讓谷雨未有些狼狽，狼狽又生氣?！奥锅Q，我希望你不要，不要裝糊涂，”她覺得這個詞不妥，但也想不出別的詞來。

“我裝什么糊涂？”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p>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鹿鳴的表情很認真。

“鹿鳴！”谷雨未叫了這一聲，又把聲調(diào)降下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也吵不過你?！?/p>

鹿鳴看著她，眼神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我請你，不要再這樣做，好嗎？正谷的事和你和我都無關(guān)。”

“既然你說和你無關(guān)，那你何必來說？至于和我有沒有關(guān)，那又與你何干？”

“你——”谷雨未理屈詞窮，鹿鳴說的從邏輯上看，完美無缺。

“今天你來點菜?！甭锅Q把菜譜推向她。

谷雨未硬邦邦地說：“我不餓，對這家店也不熟悉?！?/p>

“沒事啦，隨便點好啦。”鹿鳴很體貼的樣子。

谷雨未無奈，翻開菜譜，點了每頁上印的第一道菜。

等服務(wù)生走后，鹿鳴點點頭，“不錯，灑脫?！?/p>

谷雨未把頭扭向窗外，盡量不看他，為的是盡量不發(fā)火。

“不打算和我聊聊？”

谷雨未一聲不吭，她下決心，這頓飯無論如何都要吃完。因此，她決定，鹿鳴說一切話，她都不理，以免忍不住，沖突起來。

鹿鳴似頗為無趣地坐了一會兒，谷雨未一回頭，看見他要說話的樣子，趕緊又把頭生硬地扭向窗外。

“其實吧，監(jiān)管機構(gòu)調(diào)查的事……”鹿鳴開口了，谷雨未心里緊張得要命，卻還是盡量保持鎮(zhèn)定，仍舊是望著窗外。

“算了，你也不關(guān)心，不說了?！?/p>

谷雨未把茶杯轟地放下，壓著嗓子，以近乎咬牙切齒的聲調(diào)說：“鹿鳴，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罷休？”

鹿鳴笑了，伸出手，要去拍她的臉，讓谷雨未給打掉。

“我還真是想你。”他笑瞇瞇的，“所以，我還真只能制造點波瀾才能見到你。”

谷雨未聽了這句話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一個劊子手在說，我之所以要殺人，是因為我想欣賞血流出來的樣子。

“鹿鳴，你敢做就敢當(dāng)，何必搞這些花招？哪一樁事不是你搞出來的？”

鹿鳴挑著魚翅，答非所問地說：“你看，魚翅像不像粉絲？看起來是一樣的，吃起來也差不多。”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有。”鹿鳴說得很正經(jīng)，“可是你沒有聽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