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我有些暈了

我就是不結(jié)婚 作者:納蘭若夕


 

趕到錢柜的時候,金魚、李小雷、謝天墨、沈諾、蘇拉、桑甜……這些平時玩得特別好的那伙人都在,還有一些看著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來的。KTV的包房里音樂特別吵,蘇拉正拿著麥克,一臉陶醉地唱著歌。蘇拉唱的歌調(diào)跑得很厲害,她自己卻瞇著眼睛一臉的陶醉。

其他人毫無例外地喝酒,起哄。KTV里就像鬧地震一樣,不知道是人在抖還是地在顫,說話像打架一樣,吼來吼去的。

金魚看見我的時候,沒說什么,指了指她身邊的位子,拿了一杯黑方,和我碰了碰杯子,就跟前些天我們沒鬧那次矛盾一樣。她提也不提那事,就好像是我喝著喝著酒,只是中途尿急了去了趟廁所,根本就沒有前些天那回事。她一臉平靜地跟我喝酒,我反倒有些懷疑起來,前些天跟我生氣那女人是不是金魚,是不是我眼前坐的這個把酒當水喝的主兒。

我有點明白了,為什么我媽聽說有金魚在我身邊,就特別放心。這女人一直像個妖孽一樣,做著這個城市的白骨精,果然是真的有那本事,寵辱不驚??!老人家們不是一直說嗎?做大事的人就是這樣,臨危不亂,瞧瞧 ,她都鎮(zhèn)定成這樣了,能不白骨精嗎?

想到這兒我也坦然了些,也跟著裝大頭蒜,真就把自己當成了只去了一趟廁所。于是,我也跟著慢慢地鎮(zhèn)定下來,端起眼前的杯子就干了。

可是我忘記了,金魚就是金魚,她再怎么裝也是妖孽,她也不可能笨得變成大頭蒜。果然,還沒等我杯子放下呢,她就冷冷地笑著出聲了,“夏小橘,你今天舍得出來了?”

我清清楚楚地聽出金魚聲音里的嘲諷,腦袋轟的一聲就炸了。認識這么多年了,我們吵過鬧過,但就是沒有這樣跟對方說過話。以前金魚說,要是看我惡心了不順眼了寧可操刀子砍我,也不會跟我陰陽怪氣地跟我鉤心斗角。她說那樣太孫子了,橘子,咱姐妹兒不能那么做。想到這些我的火蹭地就上來了。我就是這種狗脾氣,如果你跟我好好地說話,我就跟家里養(yǎng)的懶貓一樣,特別溫順;如果跟我硬碰硬的,那我肯定比誰都硬。為這個我從小到大沒少吃過悶虧,但就是改不了,金魚她是一直知道我這火爆性子的。

砰的一聲,我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砸到桌子上,里面還有些沒有喝完的酒液溢了出來,沾到我的胳膊上,涼涼的,涼過之后竟然有些火辣辣的灼痛,一直痛到我的心里,像真被人操刀子砍了一下,疼得一抽一抽的。

KTV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和金魚。我們倆誰都不說話,金魚又變成了一個禍害人間的女妖,端著酒一口口地抿著,嘴角掛著一抹淺笑,乍一看似乎沒有一點不妥??晌抑?,她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金魚。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唯一的感覺就是心里像有團火在燒著一樣。

我就不明白了,我又不是把她給甩了,至于這么陰陽怪氣地對我嗎?也就幸好我倆是一對女的,不然不知道底細的還真以為我缺了八輩子德把一青梅竹馬給踹了!

我愣了幾秒鐘,腦袋轟的一下子就炸開了,“靠,金魚,你大爺?shù)模隳X門子被門給擠了吧,抽啥風呢?”

金魚還是在一旁陰惻惻地笑著,也不理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酒,裝得跟個老佛爺似的,反倒顯得我特別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小丑,而且還是巨丟人的那種小丑。

我心里更堵得慌了。其實更多的是慌亂,或許這種慌亂從以前就有了,就像金魚說的,橘子,你天天裝得跟個妖孽似的,其實你根本就不配妖孽這個詞,你連妖精都稱不上。妖精永遠都不會哭,妖精可以一轉(zhuǎn)身就忘記,可是你呢?一邊詐詐?;5乜雌饋肀日l都牛B,一邊沒用地天天灌二鍋頭,有你這樣的妖孽嗎?

她總是能一眼就看穿我,不管我怎么偽裝,也跟那孫猴子一樣,總也跳不出她的手掌心兒。就像現(xiàn)在,別看我看上去牛B轟轟的,其實我心里特別沒底。我以為我大點聲音吵吵就能讓她相信其實我夏小橘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墒牵@然我又失算了。

這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許揚剛走的那段時間。那時,我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樣,不和任何人說話,不出門,不吃東西,不開燈,不上網(wǎng),不接電話……像一縷空氣一樣地活著。

我把自己封閉起來,一個人悲春傷秋。很多朋友試圖勸我甚至罵我,可我像是與這個世界隔絕了一樣,把所有的消息都有意無意地關閉掉,只是繼續(xù)一味地糾結(jié)著,不停地喝酒。直到有一天,我終于把自己折騰病了,急性腸炎,伴著高燒,眼前一片昏黃,喝著喝著就倒下了。

剛好那天金魚過來找我談稿子的事。她打我電話的時候,聽到里面我的手機鈴聲響得驚天動地的,拼命砸門也不見我出來,她就慌了,叫了開鎖的硬是闖了進來。

我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星期,金魚就陪了我一個星期。只是她的臉像千年寒冰一樣,死活不答理我,不管我怎么叫她,怎么逗她,怎么折騰她,她都不跟我說一句話,跟機器人一樣,只是給我端飯倒水。

我和金魚就這樣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她一邊伺候著我的飲食起居,一邊把我當成空氣視而不見;而我一邊折騰她,一邊折騰我自己,麻木地糾結(jié)著。

在我住院第八天的時候,蘇拉從外地趕來了醫(yī)院。我和蘇拉是念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感覺她特別清高,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我又特別不屑這樣的人,所以就老跟她掐架。后來掐著掐著蘇拉來了一句,靠,夏小橘,你人挺好的,怎么就跟一炸藥似的?你炸藥就炸藥吧,你天天死過來炸我干嗎?

從那開始我和蘇拉就熟悉了,雖然她在外人面前還是一臉巨冰霜的德行,不過在我面前總是能被我給逼出本性來。她過來的時候,我正在逗著金魚。她給我倒水,我說太燙了,她就放一邊,兌了點涼白開給我,我喝了一口,又說太冷了,她就又加了開水進去,我又說燙……她就一直這樣給我把熱水和涼白開倒來倒去,表情巨糾結(jié),恨不得把我給掐死似的,但就是不理我。

蘇拉站在門口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捏著我的鼻子沖著金魚吼了一嗓子,這小妞兒,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啊!反了她了,愛喝不喝,給她灌了!

我一聽,嚇得連忙自己伸出倆爪子端過杯子咕嚕咕嚕自己灌了起來。

蘇拉和金魚不一樣,金魚跟我生氣要么就是罵我,氣急了就不答理我,可蘇拉是會往死里折騰我的。她說過,她不是君子,所以想動哪兒就動哪兒。她也果然說到做到,總是揮舞著一雙雞爪子把我掐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得手后還總是裝得巨淑女,笑得巨無恥。

今天也是一樣,金魚陰陽怪氣完了,就坐在旁邊沉默著不理我,不停地喝著她的酒,把旁邊的我徹底當成了一空氣。

我越來越糾結(jié)了,特別想把手里的黑方潑她臉上。其實我知道我是心虛,就跟紙老虎似的,看著挺威風,其實心里特沒底,但越是這樣,就越想裝裝樣子,耀武揚威一下,要不然心里更沒底。其實我心里特明白金魚為什么這么對我。那次許楊的事,我把自己整得特別像怨婦,要死要活的,金魚沒少陪我掉眼淚,后來我慢慢好起來了,金魚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說:“夏小橘,下次你要是再為這個男人,再為這樣的男人糟蹋你自己,你就當從來都不認識我,咱倆就徹底玩兒完。”

我把頭點得像撥浪鼓似的,不停地說:“好好好,我夏小橘對著月亮發(fā)誓,如果再為這個男人糟蹋自己,就讓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嚇死我得了。”

從那時開始,我和金魚就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起這個名字,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現(xiàn)過一樣,并且開始接受我媽安排的一次又一次的相親,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不停地去見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在所有人眼里,我又變成那個歡蹦亂跳的夏小橘。其實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心底破掉的那個洞,還是在那兒森然地立著,一不小心就會疼起來。

那些男人確實不乏優(yōu)秀的,只是,每次見一個男人,我都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又被割了一刀,仿佛又死了一次一樣。如果那人對我冷淡一些還好,尤其怕一看見就想粘上來的,真想掄圓了抽丫一大嘴巴。我知道這是我的問題,可是那又怎樣呢?我不愿意去想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在面對那一個個相親的男人時,眼前還總是浮現(xiàn)出一張模糊卻熟悉的臉。我只是一味地裝著大頭蒜,聽著我媽的安排,不停地相親,然后攪黃一又一次的相親宴。

就像是在玩一個游戲。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