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卓羚推開門。
“哦,早?!庇嘈囊粡拇扒盎剡^身來,笑笑。她的心里依舊煩躁著。
卓羚這才注意到她神情有異。
“你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嗎?”
“哪里?!庇嘈囊坏α艘幌拢翱赡軟]休息好?!痹捨绰湟?,急診室的門開了,一個哎喲哎喲叫著的中年婦女被架了進(jìn)來。
“這么快就來了?!庇嘈囊秽止玖艘痪?,動手把婦女扶到床上,為她檢查腹部。
“大夫,你看這疼能過去嗎?”婦女說,“我這人最怕疼,要是我得了什么絕癥,您一準(zhǔn)要告訴我,我不怕死,就怕懸著?!?/p>
“死?”余心一嘲諷地笑了笑,“死可沒那么容易?!?/p>
“嘿,這死是一了百了,疼是沒完沒了?!弊苛绾鋈徊遄煺f,并對病人眨了眨眼睛。
余心一的心里無端被刺了一下。她走了過去,把手放在病人的上腹部,突然用力一按,病人“嗷”的一聲坐起來。
“哎喲,疼死我了!”“急性膽囊炎?!弊苛缯f,望了余心一一眼。
“對了?!庇嘈囊婚_始寫病歷……
一直到上午11點(diǎn)45分,病人并沒有像夜班大夫說的那么多,就因?yàn)榛颊呱?,余心一就有空難受,昨天的事總是突然回到她的記憶中,每次都截取不同的片段??伤€是能控制自己。
“你的臉色真的不好看,要不要我找個外科大夫給你看?”卓羚開了一句玩笑,但是余心一能聽出朋友不無憂慮的語氣。
“小正太呢?”
“我已經(jīng)和他劃清界限。”
“不可能吧?昨天晚上他還跟我打聽你?!?/p>
“你們什么時(shí)候接上頭的?”
“在他送了我兩百只熊貓后?!?/p>
“卓羚,你無聊不無聊?”
“我怎么無聊了?偷了就賣沒意思,還是他說得對,要收集!在他的幫助下,我的倉庫里快集滿一千枝曼珠沙華了,還有兩百枝絢彩玫瑰、兩百只孔雀仔……”
余心一的手機(jī)響。她抬頭看了看鐘,中午12點(diǎn)。這個時(shí)候的電話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鬼子來了”,二是蘇冉。
蘇冉打來電話第一千零一次約余心一出去。
余心一在卓羚責(zé)備的目光中第一千零一次拒絕。說實(shí)話,她真的不想見蘇冉。她覺得他們絕對不可能。
她甚至沒去想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這聽上去一點(diǎn)道理也沒有的理由,在作為醫(yī)生的余心一來說,像一種永遠(yuǎn)發(fā)生效用的抗體,自動拒絕著所有在她看來荒謬的感情。而,有這樣抗體的少婦絕對不只余心一一個,所有克己守禮的女人都會這樣做,她們形成一個巨大的方陣,和時(shí)代一起前進(jìn)。
但是,這天晚上卻出了一件讓她無法忍受的事情,逼使她不得不逃離那個“家”,變成了不知何去何從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