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聽您的?！?/p>

“這家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兩年脾氣是有點大，不像前些年那么好說話了?！?/p>

“領(lǐng)導嘛，總是要有點威信?！?/p>

“在這家里頭就只有丈夫、兒子，他領(lǐng)導誰啊？”王奶奶不樂意了，其實他不了解的是，在小兒子脾氣大的背后，是長期的壓力之下的必然結(jié)果，每天像坐在火山口上，時刻提防著井下的事故，如果家里人再不理解，日積月累，擱著誰誰脾氣也溫和不了。

可王國瑞和王奶奶都未能理解王家瑞，“沒錯，媽，您說得還真是。到外頭他可以擺點領(lǐng)導架子，這關(guān)上門，咱就是一家人，沒必要是不是？”

話到這分上，王奶奶的點品出味兒來了，“你最近好長時間沒過來了，是不是找你弟弟有事？”

“沒有，我就是特意過來看您的。前段時間瞎忙，沒時間。這不一有空，我趕緊就來了?！?/p>

“待會你勸勸你弟。秀云希望他多掙點錢，這想法也沒錯。你說他要不答應(yīng)，這秀云和他這么天天板著臉，外人看見了也不好?！?/p>

“媽，按我說不用勸他。我聽說老二他們大觀煤礦正和北京一家科技公司談合作，萬一要是談成了，那就是市里頭的重大項目。您想想，多少工程，多少錢的大項目啊。把這事做好，老二就有政績了，到時往城里機關(guān)一調(diào)，咱家就出一個大干部了。”

“還能往城里調(diào)？”

“當然哪。老二要真那么傻，他今天能當上這個礦長？那個什么，市經(jīng)濟委員會的溫主任，不也就是這么從大觀煤礦調(diào)上去的嗎？老二只是不好明說，說出來有損形象啊?！?/p>

雖然是兄弟，但王國瑞和王家瑞的價值觀卻有極大的差別，王國瑞認為，這世上沒有不為自己打算的人，沒有跟錢過不去的主兒，眾人攘攘，皆為利往。弟弟既然總是這樣較真，那就只有一種解釋：為名。

但是王奶奶卻覺得這種想法不一定是小兒子的心思，但看著兒子勞心勞力地當這個礦長，她心疼：“那他要這么想也行，反正這個礦長勞心勞力，能不干最好別干了。”

“媽，咱老二有想法，您隨他去吧。等他升官了，要擱過去的說法，您就是太上皇了。”

一番話把王奶奶說得樂滋滋的，對于一個母親而言，她不圖兒子有多大出息，只要不三天兩頭下井，只要能吃得下睡得著，她就覺得心里踏實。留下大兒子吃晚飯，王奶奶轉(zhuǎn)身去了廚房，揀兩個兒子愛吃的做了一大桌。

吃晚飯的時候，王家瑞想起過幾天就是岳父的生日，覺得這倒是個和妻子緩和的機會，于是主動開口說：“秀云，過幾天就是你爸生日了，你把禮物準備一下。我最近忙，到時別忘了提醒我。”

秀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飯桌上的氣氛不大融洽。

王國瑞尋思了一個時機，開口問弟弟：“老二，聽說你們大觀煤礦這次要上一個大項目？”

王家瑞知道，自己的后院又有起火的苗頭：“你信息很靈通啊?！?/p>

“嗨，這年頭，信息和人脈就是財富。這兩年都不怎么樣，生意不好做啊。對了，老二，到時得給我找點工程做。”

對于這種事，王家瑞通常采取的是拖字決，而口頭禪必然是“到時候再說吧”。果然，王國瑞聽到了這句經(jīng)典口頭禪。

“到時再說吧。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們現(xiàn)在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上趕著想和人家合作，人家怎么定還不知道呢?！?/p>

王國瑞心知肚明，一把又給他推了回來：“沒事，大哥就是提前給你打個招呼?！?/p>

真要到了那時候，王家瑞不知道該怎么在不傷和氣的前提下才能拒絕自己的哥哥，他暗暗叫苦。抬頭的工夫，瞅著對面的女兒有點不大對勁。莉莉看父親盯著自己，趕緊低了頭。

“莉莉，你今天怎么了？”

“沒什么呀?！?/p>

“不對，你一回來我就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你把頭抬起來我看看?！?/p>

王奶奶司空見慣，生怕好好的飯桌又成了會桌，趕緊打岔：“哎喲，安心吃飯吧?！?/p>

王家瑞卻沒有領(lǐng)會母親的意思，接著追問：“你鼻子上什么東西？”

莉莉抬頭一笑：“呵呵，好看吧？”眾人這才看清，她鼻子上鉆了兩個眼，還掛著鼻釘。

這下全家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這兩個鼻釘上了。

王奶奶覺得不可思議，站起來走到孫女面前仔細地看著：“你這是怎么弄的呀？”

“簡單，就跟耳朵上打眼一樣。”莉莉說著，還在奶奶面前晃了晃。

看看一家人，王家瑞忍了忍沒發(fā)火：“我說你今天就是不對勁，還說沒事沒事。你吃飽了撐的，鼻子上要鉆兩個眼？”

莉莉扁扁嘴，知道父親又要開始給自己上課了：“時髦啊。我們同學好多人都這樣。”

王家瑞更奇怪了，怎么會學生打扮成這樣學校也不管呢，更想不明白的是現(xiàn)在的孩子審美觀怎么會這么千奇百怪。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只有牛鼻子上拴根繩子，好好的人鼻子上弄這個干嗎呀。秀云，你也別只顧著天天打麻將，該管你得管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