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職代會進行表決的日期到了。一百來個職工代表開始進行投票表決。有的還在猶豫，有的已經(jīng)走到前面票箱那投入已經(jīng)做好選擇的紙片。

林維昌高聲向大家解釋著：“紙票上有贊成、反對和棄權(quán)三種意見。大家不要商量，不要看別人怎么選，按照自己的真實想法，在三種意見中選擇一種打個勾就行。要提醒大家的是，只能選擇一種打勾，選了兩種以上的就當(dāng)廢票處理了。”

監(jiān)票的彭副礦長也沒閑著，不停地提醒著他們：“大家都是經(jīng)過民主方式選出來的職工代表，要珍惜自己這個民主權(quán)利，對于組建大觀煤炭集團以及我們煤礦百分之七十二絕對控股的方式，可以同意，也可以反對。選擇好了的，請把紙票投到前面票箱里面來。同時，我們要請離退休的職工代表做好監(jiān)督工作。”

王家瑞、葉小薇……依次把自己的紙票放進了票箱。

盧宜生、李老太太心事各異地看著那些寫選票和遞交選票的人。

開始唱票了，王家瑞走出會議室，葉小薇也看到他的舉動，走出來問：“王礦長，開始唱票了，你不進來？”

王家瑞在害怕，他心里沒底：“我不進去了。說實話，和陳玉亮談判我一點都不緊張，現(xiàn)在倒有點緊張了。要是職代會上通不過，咱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那就麻煩了。我先回辦公室，待會有結(jié)果了你告訴我。”

盧宜生雖然一直保持沉默，但他有自己的主意。炎澤市經(jīng)濟委員會的主任溫浩曾經(jīng)是他的徒弟，他決定找自己的徒弟好好反映情況。他希望自己的擔(dān)憂能有人分擔(dān)，也希望也受到上級單位的重視。

到了市經(jīng)濟委員會門口，他一臉嚴肅地朝里走去。門衛(wèi)卻攔住了他：“老大爺，您找誰?。俊?/p>

“我找溫浩。”

門衛(wèi)狐疑地看著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有預(yù)約嗎？”

盧宜生坦白地：“沒有。”

門衛(wèi)當(dāng)然不可能放他進去，打量著這個老頭問：“你找溫主任有什么事？”

“我找他當(dāng)然有事。你給他打電話，就說他師傅來了?！?/p>

“老大爺，我可不敢給他打電話。前幾天來了一個老大娘，說是主任的親姨媽，我給放了進去，結(jié)果那是一個腦子有點不清楚的人，為此我被辦公室訓(xùn)了半天。你要是溫主任的師傅，還是您給他打電話比較合適?！?/p>

盧宜生掏出手機：“你把他電話號碼給我?！?/p>

這下門衛(wèi)懷疑起了他的身份：“您是他師傅您沒有電話號碼？”

雖然配著個手機，但老盧礦長從來沒弄明白過這電話號碼怎么存進去，平時，除了女兒和默記在腦子里的幾個老同事的號碼偶爾撥撥，他的手機更多的是光接聽而已。

“老大爺，對不起，溫主任的號碼我可不敢做主隨便給您?！?/p>

老盧礦長有些生氣了：“你這小孩年紀輕輕怎么這么勢利？你覺得我一破老頭子腦子是不是也有點不清楚？”

門衛(wèi)不急不燥不買賬：“您老腦子清楚不清楚我不知道，但是溫主任的號碼我可不敢給您，請您見諒?！?/p>

老盧礦長急了，放開嗓子：“溫浩，你出來，溫浩……”

門衛(wèi)變了臉色：“大爺，您別喊，我?guī)湍螂娫?，我?guī)湍螂娫捫袉?？?/p>

“您好，辦公室嗎？我是傳達室，這兒來了一個老先生，說是溫主任的師傅……”

老盧礦長在外面喊：“你告訴他，就說大觀煤礦來了一個叫盧宜生的破老頭子找他?！?/p>

“大觀煤礦的，姓盧，叫盧宜生。對，麻煩您問問……”

放下電話后，門衛(wèi)的態(tài)度客氣了很多：“老先生，您請坐，我給您倒杯水，溫主任馬上出來接您！”

溫浩四十來歲，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就是在大觀煤礦，盧宜生一直很喜歡這個徒弟，他性情溫和做事踏實，盧宜生覺得，這種性格的人讓人放心。

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師傅，聽他一口氣說完了全部，溫浩笑瞇瞇地問：“師傅，您說完了嗎？”

“我說完了。你是大觀煤礦出來的，現(xiàn)在也是市經(jīng)濟委員會的領(lǐng)導(dǎo)，我希望你出面阻止這種損害大觀煤礦集體利益的行為?！?/p>

“師傅，大觀煤礦和陳玉亮合作從頭到尾我是知道的?！?/p>

“你知道那你也不出面制止？”

“這是件對大觀煤礦有好處、對我們炎澤經(jīng)濟發(fā)展有好處的事，我不能制止?！?/p>

老盧礦長急了：“那我剛才說的你不相信？”

溫浩端起師傅的杯續(xù)了點水：“師傅，我不是不相信您。我想也許這中間您有些誤會?！?/p>

老盧礦長急得不行，尋思著怎么才能用最少的語言把這利害關(guān)系講清楚，徒弟不在大觀煤礦，他是聽不到上上下下的說法，王家瑞這些領(lǐng)導(dǎo)為了出政績，在股權(quán)上讓了這么大的步，這還不是對集體利益的損害？

溫浩開導(dǎo)著師傅：“合作的股份多少不是哪一個人說了算的。王礦長，也就是您的女婿，這方面做得很好，事先的資產(chǎn)評估等方面都采取了保護性的措施，包括最后的談判到底給陳玉亮多少股份，都是上報市政府、市國資委等相關(guān)部門討論通過的。我聽說你們大觀煤礦職代會也通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