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飛軍很不高興，只不過是放了一次故事片，王家瑞也不能抓著這個小辮子一直不放吧？還是他根本就是對自己有成見，要真是這樣，如果沒有林維昌的幫助，真不知道幾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林維昌看出了他的心思，卻還是寬慰他說：“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以后不要讓人抓住小辮子就行?！?/p>

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胡飛軍發(fā)出了邀請：“林副總，我跟我干爸說了您對我的關(guān)照，我干爸說要請你吃飯呢。”

林維昌非常高興，嘴上卻埋怨他：“你干爸太客氣了。小胡，好好表現(xiàn)，你的前途剛剛開始呢?！?/p>

說不動艷紅，王家瑞找來了齊世平勸她。艷紅只是道歉：“齊大哥，對不起你了。要是我不舉報，也不會連累你受傷住院。你為大柱子的事付出了這么多，現(xiàn)在我卻又打起了退堂鼓。對不起！”

齊世平看看艷紅，又看看王家瑞，沒有說話。

王家瑞示意齊世平勸勸她，使了個眼色后問：“齊隊長，你有什么看法？說說。”

齊世平為難地看看他們，又看看小柱子，心里實在不忍心再讓艷紅為難，說：“其實我個人被打，我覺得倒沒什么。黃金洞煤礦五年前的那個事故，被馬老板隱瞞了。十幾條人命，連個說法也沒有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按理說，就算豁出去了也要舉報，一直到馬老板承擔(dān)責(zé)任為止。只有這樣，也才能打聽到大柱子到底在不在受害者之列。但是艷紅的擔(dān)心也不能說沒有道理。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悄悄踹了齊世平一腳，王家瑞還是勸艷紅說，“我知道我們舉報也許會付出代價，但我還是想勸你不要放棄。有句古話，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我們遭遇到了不公平的不法侵害，如果我們自己都不勇敢站出來，本來應(yīng)該受到法律制裁的罪犯不但會逍遙法外，而且他們酒足飯飽之后還會笑話我們是懦夫！”

這些道理誰都知道，但真正是到了事，卻不見得能人人義字當(dāng)先。更何況，艷紅只是一個女人。對女人而言，不讓自己的兒子受到任何傷害才是最重要的。艷紅知道，自己的選擇會讓面前的這些人看不起自己，可是現(xiàn)在，她情愿讓那些人逍遙法外，也不能拿兒子來做這場持久舉報戰(zhàn)的賭注。她輸不起。

“王總，對不起！”

艷紅哭了，兩行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但她依然沒有答應(yīng)把舉報材料給王家瑞。

王家瑞理解她的苦處，畢竟都是為人父母，他只是覺得有些遺憾，為了那十幾條不見天日的人命。

心事重重地往回走，迎面碰到葉小薇行色匆匆地走了過來。

“葉副總，這么急匆匆地從哪里來??？”

葉小薇一看是他，揮手示意他跟上自己：“別說了，陳大爺生病了，估計是心臟有問題。說是掃地的時候掃著掃著就倒下了。我剛安排車送到市醫(yī)院去了。希望不要出問題?！?/p>

王家瑞啊的一聲，心里卻更亂了，剛從市醫(yī)院拉出來一個，現(xiàn)在又送回去一個，這叫什么事？

陳老漢躺在病床上已經(jīng)睡著了，他大張著嘴呼吸著。呼吸聲很大，很急促，像一只離水的魚。

艷紅和陳妻坐在旁邊守護著。

陳妻看看日漸消瘦的艷紅，有點心疼：“閨女，你睡一會兒，我看著就行?！?/p>

艷紅看看被自己連累的兩位老人，于心不安，只好多為他們干點活兒，好彌補內(nèi)心的不安：“大媽，您休息吧。我來看著大爺?！?/p>

“我年紀(jì)大了，覺少?！?/p>

“沒事，我不困，我給您做個伴?！?/p>

陳大娘看著病床上的老伴，幫老伴整了整頭發(fā)，并握住了陳老漢的老手。執(zhí)子之手，與子攜老，大概就是像陳老漢老兩口這樣的相互扶持到老吧。艷紅看著這一幕，心里澀澀的，如果大柱子在自己身邊，是不是等他們老了，也會這樣相互扶持著走完一生呢？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陳老漢剛才聲音很大的呼吸聲一下子沒了。

陳大娘慌了神，死命推著老伴：“老家伙，老家伙！”艷紅也站了起來，伸手到陳老漢的鼻子前去試探還有沒有氣息。

陳老漢被她們叫醒了，睜開眼睛問：“你叫我？怎么了？”

陳大娘松了口氣：“沒什么，本來你的呼吸聲很大，剛才一下子沒了，我被嚇住了?！?/p>

陳老漢唉的一聲，拉著老伴的手說：“我死不了，你放心?！标惔竽锟粗习檎f：“我也不許你死。要死的話你要死在我后頭，我要你送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