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等你知道我是誰想哭你都來不急?!蓖裘鞑耪鏇]嚇唬對方,拒載這件事情他真要是舉報上去,這哥們兒肯定好不了。
“算了,你不是有急事嗎?你媽不是病了嗎?你快走吧。”汪露露沒空和這兩人耗下去,孩子還要打針,周圍圍觀的人也不少,這種丟人的演出還是不要繼續(xù)演下去為妙。
葛承艷也很生氣,她和汪明才生活了三十多年,丈夫的脾氣一直是這樣,年輕的時候惹事,年齡大了仍然本性難移。這輩子要為他操多少心才是個頭啊?
汪露露慶幸呂森不像汪明才。當初選擇呂森當老公,也正是因為這點。起碼放哪兒都比較省心,從不惹是生非。
好不容易調(diào)解完這場大戰(zhàn),時間也錯過了早高峰時期。汪露露讓葛承艷和汪明才回家,以免再次添亂,她和呂森抱著孩子匆忙往社區(qū)醫(yī)院趕。
(9)
什么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汪露露今天就是。她覺得自己點兒特背,要不是汪明才幫了倒忙,霖霖這個時候已經(jīng)打完針回家睡覺了?,F(xiàn)在可倒好,又要排隊又要和人家擠,還得讓霖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
當媽的最看不得孩子受苦,本來霖霖早上就沒睡醒,這會又在打蔫。社區(qū)醫(yī)院里家長多,孩子多,唯獨醫(yī)生少得出奇。體檢的一共兩個,做記錄的一個,打針的一個。她們除了要對每個孩子家長不停地告知“兩天內(nèi)不能洗澡,多喝水”以外,就再也不愿意回答任何問題了。
呂森顯然觀察得沒有汪露露細,他冒險向做記錄的醫(yī)生咨詢情況:“醫(yī)生,不是本社區(qū)的孩子可以在這里打針嗎?”
“回戶口所在地社區(qū)醫(yī)院打?!边@位醫(yī)生五官長得出奇的周正,尤其是那雙眼睛,你側視她的時候,覺得她在看你,正視她的時候卻有重影的感覺。呂森覺得自己的黑眼仁兒快對到一起了,立刻向上翻了翻白眼再次好脾氣地說:“動遷了,孩子戶口還沒遷過來呢。不是說打預防針的本子是通用的嗎?”
“本地人外地人?”醫(yī)生聽出呂森講著一口遼南方言,馬上提高了語調(diào)。
“本地人?!眳紊瓟蒯斀罔F地回答。身邊幾位抱孩子的老大媽很不情愿地拱來拱去。
“住哪兒?擠什么擠?一個一個來。再擠,我就掉窗戶外面去了?!贬t(yī)生沖那幾個老大媽發(fā)火了。
“鐵路小區(qū)。放心,肯定是這個社區(qū)的,難道我還能帶孩子亂打針嗎?”呂森熱得滿頭大汗。外面若干孩子的哭聲足以令他心煩意亂,再加上幾個抱孩子的老大媽不時地在他身邊蹭來蹭去,別說醫(yī)生想跳樓,他都有要跳下去的欲望。要不是動遷,他和汪露露也不至于遭這份罪啊。汪明才原來住處的社區(qū)醫(yī)院,人少得很呢。
“打吧。下次把出生證明帶來,還有孩子的戶口本。記住,一定要落戶,一定要落到我們這里?!贬t(yī)生翻開霖霖的疫苗注射本,在記錄表上寫了幾個天書體的文字。
“好,好?!眳紊駬炝艘淮蟊阋艘粯痈吲d地挪了出來,結果被一個滿地亂跑的小男孩撞個正著。
小男孩非但沒哭,反倒以更快的速度撥開人群向樓下沖去。
“站?。】鞌r住他!”一位身材比葛承艷還要豐滿的老太太吃力地追趕著。
“不打,不打,不打!”小男孩口齒不清,但重復的頻率相當快。
沖到樓梯處,小孩停住了。
呂森接過霖霖,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個對打針有著強烈抵觸心理的小家伙,身高不足一米,要想獨自下樓,的確需要一番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