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抹桌子似的抹林岫的臉,林岫邊吐槽邊閃躲。他越是想逃,安之就越不甘心,兩個人笑鬧成一團。
虞瑋韜上樓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昨晚安之拒絕了他的好意,一再表示搬家的事不用他操心。他上午確實有事脫不了身,但一處理完公事急忙趕來,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景。
雖然安之也曾對著他笑,經(jīng)常的,就像對著公司里的任何一個人,但此刻她臉上的笑容卻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從未笑得如此開懷過,即便去年大雪天他送藥時意外撞見的那個笑容,柔婉有余,終不如今天這般如皓月般明亮。
安之壓根沒注意到多了位旁觀者,還在嚷嚷:“你是小孩子么,洗臉還要躲的,邋遢鬼。”
林岫的聲音從毛巾下悶悶傳來:“姑奶奶你就放過我吧,我還有兩趟要跑呢,跑完了你再給我誠心實意地洗個臉,成不?”
在安之轉(zhuǎn)身之前,虞瑋韜先一步退身。安之拿下毛巾還有些悻悻地:“過了這村,沒了那店,等下你還是自己洗吧?!闭f完扭頭朝大門方向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怎么感覺剛才門口有人?
虞瑋韜坐在車里看著前方兩人將一件件打包好的行李放進車里。
烈日下,安之的后背汗?jié)褚淮笃L發(fā)已被她悉數(shù)挽起,露出雪白修長的頸。他就這么看著她,看她明明應該很累,卻始終與身邊的林岫說笑著什么。
不得不承認,那也是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陽光、帥氣、氣質(zhì)不俗、家世背景也不差,重要的是,他看似大大咧咧、口無遮攔,就像只是把安之當成哥們,但卻攬過了一切體力活,那細節(jié)處的包容與體貼,分明是把安之當心愛的女人疼著。
而且他們之間,有一種不同尋常的親昵與熟稔,這是他與安之相處時不曾感覺到的。
后車廂被塞得滿滿的,后車座亦不能幸免。一切安放妥當,安之才想起唯一的空位就只剩副駕駛座了。
與林總監(jiān)同坐一車之后,她就猶豫著是不是要找個機會克服這份恐懼。后來房子的問題突如其來,她忙著奔波租房的事,這一個問題就被她拋到了腦后,再無暇顧及。
安之的躊躇同時落在林岫和虞瑋韜的眼里。
“拿一些放前面,換個位置好了?!绷轴墩f著去開后車門,卻聽另外一道聲音響起:“放不下的東西就放我車里吧?!?/p>
這話說的,好像她就是個東西似的,安之憤憤扭頭,就見虞瑋韜長腿一邁,從容下得車來。
“你怎么在這兒?”安之吃驚。昨晚不是說過不用他幫忙了嘛,再說她記得他上午有事來著。
“安之?”林岫話雖對安之說,眼神卻落在虞瑋韜身上。他總覺得眼前這人有些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三個人就這么打了個照面??上О仓]有替他們互相介紹的打算,她只是抹一把汗,對著林岫當機立斷:“要不你先過去,我等下就來。”
她想把虞瑋韜打發(fā)走了再打的過去,這樣也就不存在坐哪個位置的問題了。
林岫連看了虞瑋韜好幾眼,略略點頭,算是打招呼順帶說再見了。
安之將幾縷不聽話的碎發(fā)夾至耳后,天熱出汗,她臉紅得跟蘋果似的:“要是來幫忙那就晚了,我已經(jīng)搬好啦,然后要一起吃飯什么的我今天沒時間,所以……”
“上車吧?!彼嫠蜷_車門——副駕駛座的門。
“我自己打的過去就好?!?/p>
“不敢坐這個位子?”
一年多的時間,從沒有人像此刻這般直接地揭穿過安之。就像林岫明明知道,卻因心疼她而從不強迫。
“安之,你是在害怕么?”
他不知不覺地已是轉(zhuǎn)換了稱呼,她卻分不出心思細究,甚至不曾發(fā)覺,只輕輕“嗯”了一聲。這淡淡的一個字卻讓虞瑋韜的心像是被人硬拽了下,生生的疼。他一直覺得安之是個倔強的人,倔強的人一般都不服輸,他不想這份恐懼伴著她一生,原以為她會在倔強勁頭的支持下嘗試改變。然而他料錯了,他終究還是不夠了解她。
“噩夢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