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說過了,新地方讓我失去方向。本來放學想找齊恒瑞一起回家,可是想起他兇神惡煞的臉,我就卻步了。其先還有同路的單眼皮陪我走幾條街,后來她也到家了,只剩下我,漫無目的地在路上找方向。
要不,打個電話回去吧?
不行,不行,齊媽媽一定會覺得我很笨蛋,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就連剛剛出生的小狗都能憑著氣味找回家。
走著走著,太陽也要回家了,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看著放學的孩子們背著書包從身邊嬉鬧地跑過,竟然覺得有些寂寞。他們都是要回家的吧,那我呢?即使找到了那個家,我還是沒有回家的感覺。
遠方的爸爸媽媽,何時才能停下追逐野獸的腳步,回頭看看我呢?
我在小花園的秋千上坐下,慢慢晃悠。這里的景色有些眼熟,滑梯,轉(zhuǎn)馬,似乎我都玩過。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經(jīng)來過這里,有人在我背后推著秋千。我很安心,好像知道他總是能夠接住我,無論我蕩到多高。
那個人有著高大的身形和寬闊結(jié)識的胸膛。慢慢清晰起來了……那個人是……爸爸……
“丑八怪!”
我猛抬頭,看到齊恒瑞瞇著眼睛,露出兇光,好像隨時都會舉起拳頭揍我。
“你在閑逛什么?!要是看丟了你,我會被老頭子扒了皮,你存心害死我!”
“沒有,沒有,我只是……嗯,迷路了?!?/p>
“迷路?”他露出復雜的神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為什么不等我?”
“為什么要等你?”我不明白地望著他,他不是警告過我,他很忙,不要打擾他的嗎?
“走,回家去!”
他雙手插在褲兜里,書包的單肩背帶頂在腦門上,一搖一擺走得倒是不快,還不時地回過頭來瞪我?guī)籽?,好像是在確定我有沒有跟在后面。
“你為什么知道我在小公園里?”走了一段路,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他當耳邊風,完全沒聽到。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知道他現(xiàn)在什么表情,是不是又在嘲笑我?
“告訴我呀?!?/p>
我不死心,加快腳步,好不容易和他并排走。這個齊恒瑞竟然長腿一邁又和我拉開一大段距離。這個過程重復了多次,我們兩個就像你追我趕的競走運動員一般,一前一后在路上趕著。我不停地和他說話,可是齊恒瑞就是不理睬我。莫非他是生氣了?我沒做什么讓他生氣的事情!
“那,齊恒瑞你能不能不要做不良少年?”這件事情一直像塊石頭一樣壓在我心頭。
“你有沒有聽到?”
“好弟弟……?!蔽腋乩哿耍餍允褂冒П鴳?zhàn)略。
“誰是你弟弟!”
他終于說話了。我也舒了一口氣。
“你這忘恩負義的女人!”
誒?誒?我做錯什么了呀?如果現(xiàn)在問他,他會不會告訴我?
齊恒瑞這個人,我還真是弄不懂,不僅在家對我故意刁難之外,在學校也對我大呼小叫。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也對,是我硬生生的介入了他人的生活里。如果沒有我,齊恒瑞也不會有這么一個令他討厭的姐姐。如果沒有我,齊爸爸也不用整天臭著臉,對著一個和他一點沒有關(guān)系的孩子,如果沒有我,齊媽媽的新家庭會更加和睦吧……這個家始終不歡迎我。
我從抽屜里拿出一本藏在KITTY布袋里的存折,里面的錢是平時奶奶給我零花的,還有以前的壓歲錢,我一分都沒有用過,積攢到現(xiàn)在也到了4位數(shù)。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被趕出了家門,至少我還可以靠著它獨自生活一段日子。
晚上很早就睡下,但是怎么也睡不著,看著樹杈的影子打在墻上,就像糖果屋里巫婆干枯的手指,不停在眼前晃動。我不禁有些害怕,把毯子拉高遮住了眼睛。
“哐”陽臺上傳來異樣的聲音,我嚯地從床上彈起來,忐忑地朝陽臺上瞟。原來是齊恒瑞,他從隔壁的陽臺爬過來正好落在我的窗前。
“你……你要干什么?”我想起他的狠話,心怕怕。
齊恒瑞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便沿著陽臺的水落管爬了下去??磥聿皇莵韺χ襾淼?,但是這么晚了,他要干什么呢?我穿著睡衣推開陽臺的滑門。
“你要去哪里??”
“要你管!”他已經(jīng)落到了地上。
開玩笑,要是弟弟半夜跑出去被人發(fā)現(xiàn)一定會說是我這個姐姐沒有照顧好。
我急了:“不告訴我,我就要叫了!”
“你這么想知道嗎?”他從樓下幽幽地望著我,然后向我伸出了一只手,“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