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談妥當(dāng),已是九點了,鮑嘉文送何雯出去,自己也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停車場,開車直奔自己的家。
路上,鮑嘉文反復(fù)思索起后天即將開庭的案子,終于到了ZY山莊,幽靜又奢華的氛圍一下將自己拉回現(xiàn)實。這里也是富人居住地,自己的家里,也有一個對婚姻失望的女人,只是她還在拼命維持著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鮑嘉文打開門,客廳中,正在玩游戲機的兒子頭也沒抬地和她打了招呼,這個家伙越來越帥了。鮑嘉文嘆氣,他是自己十八歲時叛逆的產(chǎn)物,也是她贖罪的天使。
十八歲的年紀,堅持生下這個小小皺皺的孩子,堅持落戶自己的名下,不怕別人的嘲笑,似乎還帶著某種決絕的態(tài)度。當(dāng)時,竟然沒有人敢不順從她不顧一切的犯渾。只是分娩時的疼痛,仿佛落下了病根,每每心煩意亂的時候,腹部就會痛楚異常。
但鮑可愛又是戰(zhàn)無不勝的鮑嘉文唯一的慰藉,亦是鋼鐵外表下最柔軟的領(lǐng)地。
“別總是嘆氣了,好像姥姥似的,這個家里只剩下嘆息聲了?!?4歲的鮑可愛說著,扔掉游戲柄,“老媽!今天派出所來通知讓我去辦身份證了,我順便問了下怎么改名字。”
“然后呢?”鮑嘉文不自覺地冷了臉,“可愛這個名字不好嗎?”
“你叫我當(dāng)然好,可我不想聽別人這么叫我,反正改名也不麻煩,我打算叫鮑龍了,和你配合一下?!滨U可愛一點都不可愛地說著。
鮑嘉文正要發(fā)飆,老媽鄭麗紅從廚房端了蛋糕走出來,“回來了?”
“是!生日快樂!”鮑嘉文隱忍下對兒子的怒氣,對母親說。
“有生之年,還能有什么快樂可言?”鄭麗紅嘆氣,鮑可愛敲著額頭,“又來了,能不能有一天沒有嘆氣???”
鮑嘉文聽了就煩,忍不住低吼:“回你的房間去?!?/p>
鄭麗紅已經(jīng)是淚眼蒙眬了:“可愛都知道我的心苦,你又何必對他這么兇?”
“你有什么心苦可言?這樣的婚姻不要也罷,說了多少次,你又聽進去多少?離婚怎么了?離開不愛你的男人,好好生活,活出自己的尊嚴來不好嗎?我是你女兒,養(yǎng)你天經(jīng)地義,他算什么?你心甘情愿地獨守空房?”鮑嘉文最煩母親說自己心苦,這苦都是自己磨來的,一點都不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鄭麗紅捂了嘴,驚喘,可愛連忙上前拍她的背,“該吃蛋糕了,我給姥姥唱生日歌?!?/p>
鄭麗紅的心臟并非不堅強,只是自己的女兒不了解自己的苦衷,尤甚難過。好在有可愛,而且,不能把可愛再逼成嘉文了,于是她勉強露了笑容,“可愛最乖?!?/p>
鮑嘉文深吸了口氣,對自己剛才的惡劣語氣也有些后悔,于是也軟了下來,“媽,我送你的花收到了嗎?”
“謝謝,收到了,很漂亮?!编嶜惣t回答著,眼睛看著蛋糕,55歲的生日,依舊是形單影孤,無滋無味……
鮑嘉文給鄭麗紅唱了生日快樂歌,用最真的心希望她能快樂,哪怕只有一天也好。鄭麗紅閉著眼許愿,她知道鮑嘉文也是不快樂的,少時是,現(xiàn)在亦是,于是她繼續(xù)許下多年來一直期許的愿望——希望鮑嘉文能快樂,找到屬于自己的愛情,永遠不要像自己這樣。
第二天一早,鮑嘉文先送鮑可愛去學(xué)校,路上,可愛問:“我真的想把名字改了,不行嗎?”
鮑嘉文想了想說:“除了鮑龍以外,你想到了好聽的,我就同意你改?!?/p>
“真噠?那我叫鮑比達好了,為音樂而生的男人,多帥!”可愛說著。
“你只是你自己,而且是優(yōu)秀的自己,別人無法復(fù)制的,我希望你能給自己起個好名?!滨U嘉文貌似專心地開著車,其實頭腦中閃過很多過往。自己曾經(jīng)多么討厭這個姓,但是直到有一天,一個少年告訴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重要,因為是你才重要。而多年后,這個少年會成長為怎樣的男人呢?在發(fā)生了那些可怕的變故后,他會怎樣呢?心亂了,腹痛隱隱傳來。
“紅燈啦!”鮑可愛大叫了一聲,鮑嘉文下意識地猛踩了剎車??梢琅f撞到了前面的車,發(fā)出嘭的一聲悶響。鮑嘉文也撞到了方向盤,但顧不得自己,連忙看向可愛,可愛抱怨:“開車還老想事情,我看明年這間保險公司也不能給你承保了……”話沒說完,可愛大笑起來,鮑嘉文沒空理他,摘掉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了出去,雖然追尾是自己的全責(zé),沒有什么可辯解的,但至少要看看車子的損失情況。
蕭凡早就從前面的車上下來了,皺著眉,很不耐煩的樣子,看到鮑嘉文后,更是皺了下眉,“莫名其妙的女人!”
這一句激起了鮑嘉文的不滿,她走到自己的車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沃爾沃車毫發(fā)未損,前面的是輛奧迪,也沒什么痕跡,于是心里有了底,轉(zhuǎn)身對蕭凡說:“說吧!你要多少?!?/p>
蕭凡一愣,鮑嘉文繼續(xù)說:“如果你不想現(xiàn)在解決,那就把電話給我,保險公司會賠你的,我現(xiàn)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說著她又看了眼后面的長龍,“他們也沒耐心等你磨嘰?!?/p>
蕭凡被這個強勢的女人一頓搶白,本來是自己很有理的事,被她這么一頓說,儼然自己成了過錯方。這一點和他老婆絕對有一拼,一想到老婆,蕭凡更是煩悶,壓抑在心頭很久的怒火一下爆發(fā),“你以為就是賠錢這么簡單嗎?是你的全責(zé),你最起碼要先向我道歉,然后再由我來決定是賠錢還是怎樣才對!”
鮑嘉文撇撇嘴,又是一只沙文豬,懶得理他,回到自己的車旁,打開車門拿出自己的公文包,抽出名片,不屑地遞給蕭凡,“你車的問題叫保險公司直接找我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她坐進車內(nèi),連理都不再理蕭凡。
蕭凡有些氣結(jié),這天下真的顛倒了,女人全都強悍了!他拿出手機把現(xiàn)場拍了下來,鮑嘉文把頭探出車外:“你也太啰唆了吧?”蕭凡舉起手機也給鮑嘉文拍了下來,鮑嘉文火大,就要沖出去理論,可愛拉了拉鮑嘉文,“媽!你別這樣了,你的口紅都花了,像是喝了血似的,還這么兇悍!嚇死人了!”
鮑嘉文一愣,連忙把后視鏡掰了過來,天!自己精致的妝容怎么變成了這個鬼樣,心下一陣懊惱,又有苦說不出,連忙扯了張面巾出來將口紅印擦干凈。
蕭凡拍好了照片,走回自己的車,正好紅燈變綠燈,踩了油門,飛馳而去,鮑嘉文則被動了很多,惹得后面的車喇叭聲大噪。
重新上路,鮑嘉文專心了許多,可愛嘆了口氣,“你還真讓人有些擔(dān)心,開車這樣不專心,脾氣又這么臭,不會被人打吧?!?/p>
“我可是律師!”鮑嘉文怒了。
“可是你只打離婚官司?。俊滨U可愛無辜地說,“好了不說了,不過,說實話,剛才那個叔叔蠻有風(fēng)度的,能不和你計較,還帥氣地離開。”
“你是不是我兒子???我那么辛苦地把你養(yǎng)大!”鮑嘉文氣結(jié)。
“貌似是姥姥很辛苦地把我養(yǎng)大!你總是和我搶好吃的,這我可都記著呢?!滨U可愛認真地說,“不過你有很努力地賺錢,可是你又不缺錢,那么努力做什么?用鮑偉軍的不好嗎?”
“不好,我絕對不會用他的錢!”鮑嘉文過了路口踩了急剎。
可愛的頭抵住了擋風(fēng)玻璃,慘哼著說:“我知道啦,不敢亂說了。對了,老媽,下個月的圣誕節(jié),我們同學(xué)想在咱家開個派對,行不?”
鮑嘉文看著兒子帥氣的臉,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什么派對?我能參與嗎?”
“這個?”鮑可愛面露為難之色,“老媽,你還是自己解決一晚住宿問題吧,反正姥姥說了,她會去三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