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一停,柳軒就站在院門口,正在伸手整自己的中衣。
柳軒看到她,倒更是有些吃驚似的,“娘子,你怎么跑到外面來了?我剛剛內(nèi)急,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咱家的茅廁,我就跑到咱家菜地里去解決了一下。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澆也要澆自家園,是吧?”
林菜菜臉色僵硬。
柳軒瞪著她,“娘子,你不是也想澆園吧?來來來,要不然為夫的陪你去吧,我們牽牽小手。”
林菜菜聲音微低,“相公不是已經(jīng)睡著了嗎?怎么今日反而醒了呢?”
“憋醒的。”柳軒答得坦然。
林菜菜看他,看了半盞茶的工夫。
柳軒竟也不問她,任她上上下下地看??赐曛?,他一轉(zhuǎn)身,一甩發(fā),“娘子,我時辰又到了,我進去睡了,你也早點進來暖暖啊?!?/p>
他自顧自地去了。
林菜菜站在自家院門前,怔了一怔。
忽覺得院門口的燈籠下,掉了幾片碎碎的東西,小的如同指甲,淡淡粉粉地落在地上。林菜菜彎身,撿起一枚擱在手里,竟然柔軟纖薄,像是鏤了什么花紋一樣的東西。
***
天光大亮,雞叫了。
林菜菜起床梳洗,打掃了一下院子,就進廚房里燒水做飯。
二大爺二大媽剛起來,柳軒還賴在炕上沒動。林菜菜打算今天早上煮點面,再臥兩個荷包蛋,省得等下下地干活肚里沒油沒水的餓得快。
雞蛋剛打破了個殼,就聽到院門被嘩地一推。
林菜菜才往廚房門外一探頭,“誰???”
兩個身穿官府黑衣的人一下子就沖到廚房門口,直接一邊一個地架住林菜菜,兇狠地往外一拖,“走!”
林菜菜被嚇了一跳,手里的雞蛋“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蛋黃蛋白流了一地。
“你們是誰?為什么抓我?”林菜菜驚詫。
兩個黑衣男人二話不說,架了她就往門外拖。
二大爺二大媽這才在屋里聽到動靜,立刻沖出來,一看到居然有黑衣男人架了菜菜就走,登時嚇得撲上來大叫:“官爺,官爺,這是怎么了?我家菜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何要抓她啊,官爺?”
“放手!”兩個黑衣官差橫眉立目,很不客氣地把手里的尖刀一亮,兇神惡煞般地吼道,“縣太老爺下令捉人,誰敢阻攔?攔者死!”
林菜菜一聽這句吼,心下有了一點譜。她不急也不慌了,反而安慰二大爺二大媽說:“二大爺二大媽,你們別著急,他們是為了那小車夫的事,我去去就來。你們先在家里聽信兒吧,我不會有事的。”
二大爺二大媽知林菜菜的性格,聽她說這話,也不敢再多阻攔,只能退開了,眼睜睜地看著黑衣官差拖著林菜菜奪門而去。
二大媽看著火爐下打碎的雞蛋,這才一拍大腿地想起來,“咱家女婿是不是還在睡著呢?菜菜被捉走了,快叫他起來!”
二大爺立刻沖進林菜菜的房里去。
縣大老爺蒞臨山野小村,鄉(xiāng)亭里被圍得水泄不通。林菜菜被兩個官差押來,直接就按跪在鄉(xiāng)亭堂上。
縣大老爺紅衣黑胡白面皮,眼睛小得像烏龜,卻骨碌碌轉(zhuǎn)得像綠豆。一看到林菜菜一個銀釵布衣的鄉(xiāng)間女子跪在這里,不免有些不可信地一拍驚堂木:
“呔!大膽村女,你夜半不眠,跑到停尸場院上所做何事?大老爺我本可昨日下午就來審案,為的就是釣出你們這些幕后黑手,所以在小排車邊特地撒了沙土,沒想到就獨印上了你的腳?。〈竽懘迮?,你到底意欲如何,快快招來!”
林菜菜怔了一怔。
她昨夜倒是真的沒有注意到小排車邊還撒了別樣的沙土,只是昨晚的情況實在是緊急,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和師兄一起追了出去。至于為何……
“民女夜急,所以只是起夜了一下?!?/p>
“胡說!”縣太爺大叫,“夜急會跑到小排車那等地方去?你分明另有隱情,快快招來,再不招供,大刑伺候!”
林菜菜抿抿嘴唇,“縣老爺,民女說的是實話。民女的確是晚上夜急,又聽到家里有點異動,家里老人提醒要關緊門戶,所以晚上在村里隨便走動了一下而已。”
縣太爺生氣了,后果很嚴重,“呔!大膽村婦,這等糊弄之語,本官豈會相信?我看你夜探小排車,鬼鬼祟祟,說不定那小車夫之死,就與你有莫大關聯(lián)!本官不動大刑,你是不會招供,來人吶!”
左右呼喝一聲。
“給我重杖三十!”
眾位村民倒吸了一口涼氣。林菜菜嬌小瘦弱,三十大板打下去,豈不是連命都送了?人群騷動,林菜菜看到人群背后影影綽綽的一個身影,幾欲動手。
林菜菜連忙搖搖頭。
兩個官差直接走過來,按住她的肩膀就往下一壓,背后有男人高高舉起梃杖,就要朝著林菜菜的背后狠狠地擊去!
“等一下!”
這種緊張時刻,必定有人喊停。大家看多了這種橋段,連鄉(xiāng)民們都見怪不怪了。
不過闖進堂來的這個人,倒是讓林菜菜吃了一驚。
不是自己那個號稱睡了就很難醒過來的夫君,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