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聲鶴唳,枝葉飄飄。
夕陽從天邊斜斜地照過來,一抹橙紅色的余暉落在穆逸手里那柄銳利而細薄的劍刃上,映出一抹血滴般的殘紅。
劍鋒,距離柳軒的喉嚨,只有小半寸。
白皙的肌膚下,血脈微動,只要那劍刃再移動半分,必定血濺當(dāng)下!
只是,沒有人移動。
穆逸的手。
柳軒的頸。
只是唇邊,若笑似笑、若無似無的一個嘲諷般的笑,勾弄出一點點微彎的弧度,“你盡可以殺了我。反正這天下之大,想要殺我的人也不止你一個?!?/p>
穆逸微微一驚。
這小相公的神色不如平日的嬉笑玩樂,更帶著一抹無懼而挑釁的神色,真如他平淡卻霸氣的語音,面對著鋒利如銳的劍刃,眼底頰邊,一絲絲驚愕的變化都沒有。沉靜冷淡得,一如受了多年教化的自己。
風(fēng)聲撫過,一片細葉落在劍鋒上,嗡的一聲輕響,劍刃一側(cè),葉片刷地一下就斷成兩片。
穆逸劍光一閃,更逼近他一分,“你到底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柳軒根本不懼怕他,眸光微挑,“每日在別人家屋頂上飛檐走壁,夜半與別人家娘子私下相會。今日又舉了這銀劍出手,莫說我不知你到底所謂何人,我即使知,也知你不是個好人!”
穆逸烏亮的眸光淺淺一暗,想不到他與林菜菜半夜相會的事情,這個家伙竟然全看在眼里。但是一直不動聲色,直到林菜菜不在的這一刻,他卻突然出聲。
穆逸冰冷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卻把劍鋒一壓再壓,“我是不是好人與你無關(guān),但你是所謂何人卻與我小師妹有關(guān)!勸你早早開口,免受皮肉之苦,不然……休怪刀劍無情!”
“無情之劍自只能斬得無情之人!”柳軒對他絕無一點懼色,“你自可以在這里斬了我,看看我家娘子會不會放過你?還有,你那見不得人的劍,自然也動不了我半分!”
穆逸眸光一暗,已經(jīng)到了憤怒的邊緣!
他的手指一抬,劍光微閃,鋒刃真的就已經(jīng)擦著柳軒細嫩的脖頸……
“師兄!”
遠處,即已傳來腳步聲。
柳軒的身子瞬時一軟,轉(zhuǎn)身就跑,三兩步?jīng)_到林菜菜的身邊,仿若是被人欺負了的弱小一般,就往她的身后一藏,“娘子,你的小師兄好兇??!”
林菜菜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把手里的水囊遞給他。
“師兄。”
穆逸手里的劍,閃著夕陽凝血一樣的光芒。
他把長劍往腰中一收,冷色道:“你不必多說什么,跟我還是跟他走,你自己選擇?!?/p>
林菜菜頓時就為難了。
她知穆逸的脾氣,也知柳軒是個什么樣的人,穆逸是斷不會輕易動手傷人的,但他也絕不會輕易解釋。能對她丟下這一句話,已經(jīng)是客氣萬分。
林菜菜看一眼穆逸,又回頭看一眼柳軒。
小相公在她身后擰開了水囊的水嘴,正咕咚咕咚地往下灌水灌得歡,看她轉(zhuǎn)頭,立刻對她綻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一不小心,那水珠就蹦出了他的嘴角,順著他紅潤潤的嘴唇往下流,流過他白皙的脖頸,跳過他微微有些突起的喉結(jié),白皙晶瑩,令人側(cè)目。
林菜菜面色僵了一僵。
“師兄,他前日被人襲擊,又不知為何落進關(guān)家,身家還有危險,我想……”
穆逸只一轉(zhuǎn)身,月白色的衫袍微微撫動,“不必說了?!?/p>
“師兄?!绷植瞬俗方械?。
穆逸的濃眉微擰,烏眸微暗,“我只對你再說一句話:太相信別人的結(jié)果,總是要栽個很大的跟頭。也許到那時,連我也護不了你?!?/p>
“師兄……”林菜菜面色發(fā)囧。
穆逸一轉(zhuǎn)身,袍衫飄動,整個人身形一閃,就沒了光影。
柳軒叼著水囊,看得目瞪口呆,“哇,娘子,你這個師兄是大鵬鳥變的妖怪??!”
林菜菜轉(zhuǎn)過頭來,看他的目光到像是見了妖怪。
柳軒知道自己說錯話,把嘴里的水囊拿下來,乖乖地擰好了蓋子遞回給林菜菜的手里,“娘子,我們走吧,不然天黑了就找不到地方落腳了?!?/p>
林菜菜把水囊收起來,跟在他身后,“我們不回村里嗎?二大爺和二大媽還在等我們回去?!?/p>
柳軒轉(zhuǎn)過身來嘿嘿一笑,“娘子很少出過山村吧,這次既已出來了,不如陪為夫的回京一趟吧。你已經(jīng)是我的小娘子,還未見過公婆,那又如何使得?至于村中的二大爺二大媽,不如就去城中驛館,托他們捎封信回去如何?”
林菜菜想了想,點了點頭。
柳軒這才眉開眼笑,“太好了,娘子陪我回家嘍!”
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林菜菜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菜菜開口問道:“相公,你被那些人捉走,是如何脫的身?難道是真的被關(guān)家大老爺撞上之后,救下你來?那些人是謂何人,又所謂何事?你與他們,有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