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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難童年:一曲燃情的歌謠(2)

風起潮涌:一個明星風投家成長史 作者:張向榮


 

10歲時的一天,汪潮涌記完數(shù)后,從土墩上跳下來,正好旁邊有輛運土的獨輪車。隊長說:“汪潮涌,你長高了?。€頭都超過這個車把了。那今后你就推這個獨輪車吧,不用記數(shù)了?!标犻L一句話,汪潮涌從此有了自己的新工作。

獨輪車本已非常難推,再加上一車土的重量,更是難以駕馭。10歲的汪潮涌使足了勁、憋紅了小臉才能勉強拉動。他就這樣天天推著獨輪車,歪歪斜斜地來回運土。上坡的時候還好一些,只要使出全身的力氣,使勁往上拉就行了。下坡的時候可就慘了,后面車重,瘦弱的汪潮涌沒有足夠的力氣控制車速,好幾次拉不穩(wěn),差點連人帶車翻到溝里。晚上回去后,兩個胳膊像灌了鉛一樣,又腫又痛,但是小潮涌從來不喊一聲痛。偶爾回家,更不讓養(yǎng)父母看見擔心,只是自己在被子里默默地揉揉就算了。

工作的辛苦僅僅是一方面,更讓汪潮涌感到不適的是離開了自己的父母。而糟糕的伙食,也讓汪潮涌至今記憶清晰。汪潮涌回憶說:“那個時候,一離開家就是好幾個月,其中可能一個禮拜、兩個禮拜,家里面才能托人帶一罐咸菜來,就是那種咸菜豆腐乳啊,可能一吃就是一個禮拜。水利工地上他們送的飯,都凍成了冰渣子也得吃?!?/p>

數(shù)九寒天,赤手工作在冰天雪地里。汪潮涌手上生的凍瘡疼得拿不住東西,腳上的凍瘡裂著大口子,連鞋都穿不上。住的是臨時的工棚,早上每天天不亮數(shù)著星星出去了,晚上回來實在太累了,汪潮涌也和大家一樣,一頭就倒在稻草堆里睡著了。

在生產(chǎn)隊里,年幼的汪潮涌是少數(shù)的“文化人”,不僅能夠識字,而且早已經(jīng)把《三國演義》、《水滸》這些經(jīng)典名著讀了個遍。白天工作不是太累的時候,晚上吃完飯,圍在一起,汪潮涌就給大家講三國的故事。很快,汪潮涌高興地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最受歡迎的民工”。讀書、知識,給汪潮涌帶來了極大的快樂,成為他苦難童年的最大樂趣。

就像汪潮涌后來走的每一步都比別人超前一樣,10歲的小潮涌同樣過早地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和不易。一定要改變這種生存狀態(tài),汪潮涌幼小的心里不止一次地吶喊。

會武功的中藥師

像許許多多男孩子一樣,汪潮涌小時侯也特別夢想自己能成為一個武功高強的大俠。但是,他不是為了劫富濟貧、兩肋插刀,而是要用武功治病救人。

汪潮涌的這個想法,不僅是受當?shù)厣形滹L俗的熏陶,更深深地受到養(yǎng)父的影響。

汪潮涌說他曾經(jīng)作過考證:“我們那個地方武術(shù)的根源是岳家拳,岳飛的后代受迫害后流落到大別山。他們把岳家拳傳授給了當?shù)氐睦习傩??!彼裕數(shù)厝碎L期以來一直喜歡舞拳弄棒,代代相傳。

實際上,汪潮涌的養(yǎng)父就是當?shù)刂奈鋷?。父親常常是兒子童年的第一個偶像,說起養(yǎng)父,汪潮涌一臉的自豪。他興奮地說:“我父親很能干,既懂武術(shù),又能夠看病,又能編竹器,又能打獵捕魚。小時候我就特別崇拜他,他能夠用武術(shù)的功力,替當?shù)乩习傩罩尾?。因為山里人老有這種從樹上掉下來啊,從山崖上掉下來啊,傷胳膊斷腿的事情都得找他?!彼?,汪潮涌的養(yǎng)父在村里特別受人尊敬。

養(yǎng)父忙著給人看病的時候,汪潮涌也沒閑著。由于從小跟著養(yǎng)父學一些武術(shù),他也懂一些基本的東西,所以經(jīng)常在旁邊幫幫忙。汪潮涌興奮地說:“我覺得當醫(yī)生特別好,尤其是那些村民胳臂斷了、腿折了,你能用自己的醫(yī)術(shù)使他們恢復(fù)勞動能力,很奇妙的感覺。當時我很大的一個理想或夢想就是練好武術(shù)、治病救人,當一個好的赤腳醫(yī)生。這就是我當時的志向?!?/p>

養(yǎng)父教給汪潮涌的不僅僅是治病救人的技術(shù),更是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幫助別人、奉獻社會的美德。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汪潮涌從小從養(yǎng)父母那里學到了人生的第一課。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幾十年后,自己沒能成為赤腳醫(yī)生,而是成了華爾街的勇士、中國投資界的明星。

除了看病時在一邊幫養(yǎng)父點小忙,養(yǎng)父上山采藥時,也不忘記叫上汪潮涌。也許養(yǎng)父當時已經(jīng)在有意識地培養(yǎng)這個兒子做接班人了。汪潮涌說:“當時我養(yǎng)父經(jīng)常帶著我上山采藥,所以我自己能夠認識很多種草藥。我們采回來,然后把它泡制、曬干、切片,配成中藥?!?/p>

這段時光,給汪潮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過后來,當汪潮涌碰到太太李亦非的時候,面對這位全國武術(shù)冠軍,他再也不敢提 “武術(shù)” 這個詞了。汪潮涌笑稱:“因為我們的水平和根底實在不在一個量級上?!钡枪餐呐d趣愛好也是他們能夠走到一起的重要原因。

再大一點,學過武術(shù)的汪潮涌開始迷上了體育運動?!爱敃r讀了一本小人書,叫《新來的小石柱》,講一個小孩怎么成長為一位體操運動員的故事??赐曛笪液芗?,也想做運動員,但怎么辦呢?我就記住,運動員要有教練。”汪潮涌笑著說。

一天,當汪潮涌終于有機會代表公社參加區(qū)里的乒乓球賽時,他認為機會來了。正巧,當時體育館外停著一輛卡車,車牌上寫著幾個赫然醒目的大字“教練車”。車上坐著的都是來做評委的教練。汪潮涌懷著千里馬終于遇到伯樂的激動,使盡渾身解數(shù),在車旁翻筋斗擺姿勢,把從養(yǎng)父那兒學來的一招一式都展露了出來??上У氖?,汪潮涌累得都快趴下了,卻始終沒有一個教練模樣的人走過來問他一句話,直到大人們把他硬生生地拽走。汪潮涌的體育夢從此破滅了。

這個夢雖然破滅了,卻成為汪潮涌日后常?;貞浀囊欢蚊利愅?。

同樣,受到父親的影響,汪潮涌的女兒從小也熱愛體育,現(xiàn)在已是游泳、滑雪的好手了。陰差陽錯,汪潮涌的夢想在女兒身上得到了彌補。不過,“我們當時練身體,是為了戰(zhàn)勝貧困;我們的孩子現(xiàn)在練體育,是為了戰(zhàn)勝富裕?!蓖舫庇窟@樣感慨。

美國女詩人、批評家J.R.洛威爾說過一句極為精辟的話:“災(zāi)難就像刀子,握住刀柄就可以為我們服務(wù),拿住刀刃則會割破手。”

回憶童年,汪潮涌可謂有苦有樂,苦中作樂,以苦為樂。就像即將化蛹為蝶的蛹,必須經(jīng)受苦難,才有新生。艱苦的生活、貧乏的文化,汪潮涌在磨礪中堅強成長。

“蘄春縣的環(huán)境非常優(yōu)美,青山綠水、牧童短笛,我們也經(jīng)常去爬山?!闭驹谏筋^,看著那一層層、一圈圈的大山,汪潮涌情不自禁地說:“有時候就能感覺到,世界很大,自己很小,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樣?哪里是自己的天地?”年幼的汪潮涌渴望著有一天能翻越大山,走出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歌德說:“苦難的過去就是甘美的到來?!蓖舫庇渴畮啄甏髣e山艱辛而難忘的生活就要結(jié)束,一個嶄新的明天已經(jīng)在向他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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