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連接器上方,打開隔壁車廂的車門往里看,卻沒見到穿紅衣服的小丑。
坐在門右側的乘客并沒有睡覺,他回頭望著探進頭的戴高頂帽的男人。其他乘客似乎都熟睡著。
由于坐在右邊座位上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一直凝視自己,戴高頂帽的乘客試著問對方:“剛才有一位穿紅衣服的小丑過來這邊嗎?”
“小丑?”坐著的男人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用沙啞呆板的聲音說,“不,沒見到。”
“沒有過來這邊嗎?”
“沒有?!彼麚u頭。
“那么,你聽見剛才的槍響了嗎?”戴高頂帽的乘客問。
“這倒是聽到了?!?/p>
“看樣子那果然是手槍的擊發(fā)聲?!?/p>
這時,坐在左側座位的乘客忽然坐起身子。
“我也聽到了?!?/p>
“我也是?!?/p>
“我也……”
附近座位上的乘客接二連三地回應。
戴高頂帽的乘客一時怔立當場,沉吟不語。自己在座位上見到不停跳舞、身材矮胖的小丑邊跳邊走向隔壁車廂……但隔壁車廂的乘客卻說小丑并未進入自己的車廂,那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想自己剛剛走過來的路徑,馬上想到左手邊有個洗手間。他覺得那位陰森恐怖的小丑現(xiàn)在應該躲在洗手間內。但他方才路過時,洗手間內并未傳出任何聲響,只聽到單調的鐵軌碰撞聲、時而由最前頭傳來的汽笛聲,以及外頭暴風雪的呼嘯聲。
距戴高頂帽的男人看見小丑已經(jīng)過了相當長的時間,小丑會躲在狹窄的洗手間內二十分鐘,甚至三十分鐘嗎?何況,就算他這樣做了,又有什么好處?
男人感到背脊逐漸攀升起一股寒意。在車廂內是有暖氣開放的,但連接兩節(jié)車廂的空間里并沒有暖氣,或許因此他才覺得冷吧!
他感到腹內深處涌起一種既有些害怕,卻又有些期待的心情。如果不仔細查看一下洗手間,自己的心境無法回復平靜。
他關上通往車廂的門,鼓起勇氣回到洗手間門前。門上的指示孔是紅色,寫著“使用中”三個字。男人心想:“里面果然有人?!?/p>
他敲門。但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應答。不過很有趣的是,洗手間內是否有人,憑感覺便能知道——至少,男人認定里面潛伏著某種東西。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第六感吧!
所以,他再次邊敲門邊叫:“喂,喂……”
但同樣沒有回答。
“喂,喂,有誰在里面嗎?如果有的話,請回答?!贝鞲唔斆钡某丝吞岣呗曊{叫著。
可是,還是沒有任何應答。不僅如此,他仿佛還聽見輕微的呻吟聲,但那或許只是一種心理反應——情況太古怪了,所以男人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男人握住門把手,想用力拉開門。但是,門一動不動——門自內側鎖上了。
這時,剛剛醒來的乘客陸陸續(xù)續(xù)從隔壁車廂內走過來。
“怎么回事?”他們問戴高頂帽的男人。
“這個洗手間鎖住了?!?/p>
“可能有誰在里面吧!”
“好像是有人在里面,不過怎么叫都沒有反應?!?/p>
“真的嗎?讓我看看?!闭f著,那位四十歲模樣的乘客也用力敲門。
同樣沒有回答。他抓住門把用力轉動。當然,門還是沒打開。
“這樣看來只好通知車長了?!币晃怀丝驼f。
“不錯,這樣比較好?!弊プ¢T把的男人也表示同意。
站在通道的一位乘客匆忙右轉,拉開通往車廂的門——他去找車長了。
留在原地的三位乘客靜靜站立在黑暗中。外面還是呼嘯的風聲,夜行列車繼續(xù)在暴風雪里前進。
三位乘客都想不出該說些什么,只是一面聽著黑夜中的風聲,一面靜靜等待車長。
不久,門嘩啦啦地開了,睡眼惺忪的車長和方才那位戴鴨舌帽的乘客回來了。
“這間廁所嗎?”車長以稍顯粗暴的語氣問。
四位乘客一同點頭。
車長推開四人,來到門前,開始用力敲門——動作比之前的幾個人都粗暴。
“誰在里面?”車長大叫。
但還是沒有回答。
“如果有人請出聲,否則我要開門了?!?/p>
同樣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