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職業(yè)篇

第1章“蟻族”需要面對現(xiàn)實

我是最早的蟻族

北大博士后廉思帶領(lǐng)一批青年學子，對80后“大學畢業(yè)生低收入聚居群體”做了深度的調(diào)查，并給這個群體一個新名詞：“蟻族”，他們的調(diào)查成果以《蟻族：大學畢業(yè)生聚居村實錄》（后文簡稱《蟻族》）一書出版。這個群體有三個典型特征：“大學畢業(yè)”、“低收入”、“聚居的生活狀態(tài)”。

如果拿這三個特征來界定，“蟻族”不是新生事物，十多年前就存在，而且不僅僅是北京存在，各大中心城市都存在。十多年前，我自己就是這個群體中的一員了。我在日記中對當時的生活狀況有一段詳細的記述：

那是一個極其炎熱的夏日，離開武軍（化名），我走在煙塵彌漫的馬路邊，右手提著裝有我全部家當?shù)穆眯邪?，左手捏著四只面值一角的硬幣?/p>

我必須立即找到一個居住的地方。

我把四只硬幣向空中一拋，然后在硬幣落地之前一把抓住。這是我的一個帶著玩笑性質(zhì)的預(yù)測事件走向的方法。

攤開手掌：兩只硬幣正面朝上，兩只反面朝上，吉兇參半。

今天有50%的可能找到房子，我想。

我沿二環(huán)路邊步行，邊走邊問路邊的農(nóng)民有無多余的房子出租。

這時，懾于毒辣的陽光，人們大多躲在屋子里，雖有車輛不斷從身邊駛過，我還是有種孤獨感。陽光烤得我直冒汗，灰塵和汗水很親熱，汗水流過臉膛，便留下一道道“黑水河”。

從上午10點一直走到下午3點，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空間讓自己棲息，不是因為房租太貴就是房主沒有多余的床借給我用。

“大娘，你們這兒有房子出租嗎?”下午4點左右，我來到城南二環(huán)路外的城郊結(jié)合部。那里煙塵沖天，臭氣熏人，垃圾堆成一座座小山，民工多如螻蟻，簡易棚一望無際——偶有一兩棟農(nóng)民的小洋樓鶴立雞群般點綴其間，一條小路歪歪扭扭伸向遠處，路面積著寸來厚的泥塵和垃圾，沒走幾步，鞋子和褲管便面目全非。我實在走不動了，身體狀況也有些糟糕。

“有。你要一般的還是稍好的?！?0來歲，一看就知道家底殷實的大娘說。

“稍好的怎么樣?”

“小洋樓，陽臺鑲著瓷磚，巴適得很!”

我跟著她穿過那些垃圾山來到一幢小洋樓前。

小洋樓在一片田野里，如果忽略那些垃圾堆，這兒倒也能看到許多綠色，房內(nèi)卻并不像大娘說的“巴適得很”，墻壁斑斑駁駁，很臟，好幾處露出了墻磚，一股濃郁的霉味彌漫著整個屋子。

“請問一個月多少錢?”我已害怕問這個問題了，可還是得問。

“一間180元，水電費另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