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現(xiàn)在所有的事都澄清了。”雷利有些憤怒地說。對他所遭受的誤解，他的鄰居似乎并未打算向他賠禮道歉。事實上，他們完全忽略了他。“看來你們會原諒我的！”雷利很惱怒地向坡上走去，遠離了他們的竊竊私語。雷利回憶起他過去幫明戈所做的事，不禁怒火中燒。小時候他曾不顧伙伴的反對，玩壘球時首先就允許當時八歲的明戈入伙。

雷利安全地回到了家，一下子橫躺在客廳的長沙發(fā)上，枕著皺皺的枕頭，一會兒的工夫就睡了過去。

“怎么啦，雷利？這不像你??！我竟然不知道你會這樣。不舒服嗎？”奧拉沖著他說，但他什么也看不見。是的，屋里太黑了。

“我睡著了嗎？”

“多可笑的問題呀！你不知道嗎？我很討厭再說一遍，我們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

“我們？孩子在哪兒，她們都回來了？”

“看完比賽回來嗎？她們剛剛離開，現(xiàn)在七點半了。雷利，你下來吃點兒什么？”

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和奧拉說活，令雷利感覺怪怪的。奧拉平靜、深情、久違了的嗓音，讓雷利感到莫名的愉悅，仿佛這一切不是真的。奧拉的嗓音與維拉的完全不同。

“奧拉，明戈一家簡直就是瘋子。我希望你離他們遠點兒?！?/p>

“真的嗎？維拉剛剛還來過，借了一根黃瓜。我沒注意到他們有什么不正常?！?/p>

“一根黃瓜？她當時是什么穿著？”

“我沒注意。你想來點兒晚餐嗎？”

“把燈打開！你現(xiàn)在穿的是什么呢？”

還好，奧拉沒有把自己打扮得令雷利生畏。她的長發(fā)松散地盤在腦后，上身穿著一件Polo襯衫，下面是一條綠色的棉裙。

“你怎么那么想知道我和維拉都穿的什么呢？你想出去吃晚飯嗎？”雷利的妻子上下打量著他，看著他那有草印子的襯衫和被撕破的褲子。她跪在長沙發(fā)旁，在雷利的周圍聞了聞，那姿勢看上去就好像他們是一對黑猩猩。

雷利不聲不響地躲開她：“看在上帝的分上！”

“卡羅琳和維拉都提到你喝酒了，對瓶吹的?！?/p>

對瓶吹？她是從哪里學(xué)會這樣不雅的說法的？雷利精疲力竭地站起來?！皠e這么傻啦！我不知道維拉是怎么跟你說的，但這只是個意外，并且完完全全是她的錯！我要出去了?！?/p>

她用牙齒撥弄開發(fā)夾，并用它挑起一縷松散的頭發(fā)?！芭?！”她像卡羅琳那樣詭異地笑著說，“你要去酒吧嗎？介意我一塊兒去嗎？”

“奧拉，說真的，你多大了？”

奧拉眨眨眼?！澳愦蛩阕鍪裁矗俊?/p>

“這么長時間了，你應(yīng)該了解我是不常去酒吧的?！?/p>

奧拉關(guān)掉燈，走向大廳?！拔覀兪窃诰瓢烧J識的。你想過嗎，如果我們沒有見面，你的生活將會有多么不一樣?！?

“那是一個小酒吧?！?/p>

“好吧。”奧拉聳了聳肩。女兒卡羅琳的一舉一動和她母親如出一轍，雷利原以為那是語言溝通失靈的產(chǎn)物呢。

他把襯衫掖進褲子，又坐了下來?！拔乙稽c兒都不想告訴你我將不得不做的一些事。你現(xiàn)在去房間，聽聽放在我椅子上的那盤磁帶。爸爸完全瘋了?！?/p>

奧拉表示贊同：“就像明戈夫妻一樣?！?/p>

“我想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難道他是在跟卡羅琳說話？——燈光十分昏暗?！耙呀?jīng)七點半了嗎？”雷利想起自己還沒到外面慢跑。慢跑兩英里，那可是他晚餐前雷打不動的習(xí)慣?！拔业氖蛛娡材?？吃飯之前我要先去慢跑的?！?/p>

這時，奧拉拄著胳膊，指尖相對，放在眼前。“你知道，”她注視著自己的手，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我最近看到一篇文章，里面的一個人物和你很像?！?/p>

雷利并沒有停下上樓的腳步去聽奧拉如何委婉地評價自己。他換上白色的運動衫——現(xiàn)在他很后悔從明戈那兒買了這件衣服——匆匆跑到廚房，在一個抽屜里找到了手電筒。他厭惡地瞥了一眼桌上敞開蓋兒的比薩餅盒，隨即很快跑進了夜色之中。電池在他還沒跑出自家院子的時候就用完了。他沒戴眼鏡；反正天已經(jīng)這么晚，戴也沒用。雷利并不是覺得好玩兒才鍛煉的，他是為了盡可能地改變父輩遺傳下來的基因。他要通過慢跑鍛煉肌肉和骨骼，并且通過鍛煉來培養(yǎng)堅韌的品格。在夜幕中慢跑可以讓雷利找到一份寧靜和泰然——沒有野狗在狂吠，沒有卡車司機不停按著喇叭表示警告，沒有騎童車的孩子突然沖出路口，只有月亮靜靜地與他同行。當然，沒戴眼鏡，他必須努力辨別周圍的事物，再也沒有什么比沒戴眼鏡更讓雷利痛苦的了。不過，今晚的夜色也因此顯得朦朧、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