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回 大鬧天宮(1)

妖眼看西游 作者:穆鴻逸


事到如今,猴子已經(jīng)進入了天庭政權(quán)之中,東天教主的現(xiàn)階段歷史意義已經(jīng)告一段落,不過,我還是想用幾句話,來總結(jié)他在這數(shù)百年或是更長時間中的作為,也算是一個回憶:

似空卻非空,東天又一宗。天地尋強眾,釋道合謀中。

授藝三星洞,事后了無蹤。事過七回外,烏巢戲悟空。

至此,太上老君登上了《 西游記 》的舞臺,如果以時代而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鬧天宮時代”了。之所以叫做“鬧天宮時代”,是因為這一時代的主體事件,便是“大鬧天宮”——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在《 西游記 》前七回中,“大鬧天宮”這一事件,占有四個回目,分別是:

第四回 官封弼馬心何足 名注齊天意未寧

第五回 亂蟠桃大圣偷丹 反天宮諸神捉怪

第六回 觀音赴會問原因 小圣施威降大圣

第七回 八卦爐中逃大圣 五行山下定心猿

這恰好是從猴子第一次上天受封“弼馬溫”開始的,也就是說,太上老君的行動,從猴子踏上天庭的第一級臺階就開始了。為了能夠更加詳細地描繪這次事件的過程,我又將這四個回目,按以下的表格,拆分步驟,逐個解析——《 大鬧天宮 》這出連臺大戲,分為十一折連續(xù)上演:

第四回

官封弼馬心何足 名注齊天意未寧

官封弼馬 一反天宮 一戰(zhàn)告捷

招安大圣 司管桃園

第五回

亂蟠桃大圣偷丹 反天宮諸神捉怪

盜酒偷丹 二離天宮 鏖戰(zhàn)天兵

第六回

觀音赴會問原因 小圣施威降大圣

失手被擒

第七回

八卦爐中逃大圣 五行山下定心猿

投爐火煉 大鬧天宮

第一折:官封弼馬

猴子第一次走進了宏偉的“南天門”,通過這道門,它就從一個下界的“妖仙”,轉(zhuǎn)變成了一個合法合理的“神仙”。猴子第一次朝見了玉皇大帝,面對這個政權(quán)的最高領(lǐng)袖,它的村野之氣并沒有改變,不下跪也不磕頭,只是略一躬身,唱個大喏而已。玉帝對這只猴子,表現(xiàn)出了相當(dāng)大的寬容,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個圓場:“這個猴子是剛修成人的,不懂禮數(shù),就不和他計較了!”惹得底下的群臣贊美玉帝的寬宏大量不已。

給猴子什么職位好呢?天庭的人事局長武曲星君向上匯報道:“天庭的各機關(guān)、各部門,乃至各辦事處都已經(jīng)塞不下了,就連保潔的人手都不缺,如果要找個地安排這只猴子,那只有天宮養(yǎng)馬處少個領(lǐng)頭的馬夫?!焙镒羽B(yǎng)馬,不但健康,而且吉利,所謂“馬上封猴( 侯 )”是也!于是玉帝一聲準(zhǔn)奏,就派猴子養(yǎng)馬去了。當(dāng)然,猴子不識吏治,又沒讀過“升官圖”,一聽是個官,竟也就歡天喜地地去了。這時,太上老君的心里,應(yīng)該是更欣喜若狂才對——這樣一只桀驁不馴的野猴兒,被派了這么一個芝麻綠豆不如的小差使,不惹禍才怪呢!

不過武曲星這一舉動,一半是內(nèi)心里瞧不上猴子這等妖仙,而另一半,我猜測,是太上老君的建議。其實不難想象,若是猴子放在了一個合適的位置上,那么,惹禍的概率就會相對小很多,釘子撒在地上,有可能扎到腳,但如果插在椅墊上,那可一定就會扎到屁股!太上老君豈能做這等傻事情?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太上老君授意的,至于用了什么方法,卻也不必深究了——對于這樣一個老奸巨猾之徒,這件事情實在是太簡單了。既然猴子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馬倌頭兒,那么,就等著看好戲吧!

第二折:一反天宮

初次為官的猴子,其心情是歡歡喜喜的,其工作積極性是很高漲的——雖說是養(yǎng)馬這樣的小事,但猴子還是按照一等大事來抓的:“當(dāng)時猴王歡歡喜喜,與木德星官徑去到任……弼馬晝夜不睡,滋養(yǎng)馬匹。日間舞弄猶可,夜間看管殷勤,但是馬睡的,趕起來吃草,走的捉將來靠槽。那些天馬見了他,泯耳攢蹄,倒養(yǎng)得肉膘肥滿。”

由此段文字我們發(fā)現(xiàn),猴子不愧是當(dāng)過花果山CEO的,御馬監(jiān)的管理做得相當(dāng)純熟,假如猴子能夠一直這樣安穩(wěn)地做下去,那么《 西游記 》中九十二回半的內(nèi)容也就不復(fù)存在了,天上就多了一位高尚的、優(yōu)秀的、“為神仙服務(wù)”的弼馬溫了。

可惜平靜的日子只過了半個月,猴子在和下屬交流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職位是如此的低下,低下到不可想象的地步——論職稱的話連股級干部都不如,論品級的話,那估計能有三萬六千多品,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下賤之役,自己的期望值竟和這個事實有著如此大的差距,這差距幾乎是自己連翻幾個筋斗云的長度吧!“去他娘的!老子不干了!”這個聲音從猴子的心里迸發(fā)出來,它綽起家伙,一路打出南天門去,只可惜大概那時候是天庭的午飯時間,眾仙都聚在食堂里會餐吧,路上根本沒人,偶有幾個傳達室看門的天丁,看到猴子自顧自地亂舞棒子,只當(dāng)它是失心瘋犯了,又因為它已經(jīng)是天?公務(wù)員了,所以根本就沒人阻攔它。猴子就這樣一路從天庭竄到了花果山,這才心情稍緩,但還是不爽,于是扯起大旗,自號“齊天大圣”,這才心滿意足。不過也就是這面寫著“齊天大圣”的旗子,才使得事情擴大化了:私自離職尚且是個小錯,但公然號稱“齊天大圣”,想和天平起平坐,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之罪了!

“鬧吧!繼續(xù)鬧吧!鬧得越大越好!”太上老君所需要的,正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只猴子似乎越來越干“正事”了,而他,亦越來越喜歡這只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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