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月，藍莓還掛在枝頭。一次，瓦爾登湖水水位上漲，竟然在湖的南岸上冒出一大批新鮮的高灌藍莓，我劃小船過去采摘，那一天是九月15號。那兒還有很多仍然青綠的藍莓果，而在濕地它們早就被冷風吹落了。一般來說，八月剛過半，藍莓果就開始枯萎，就算外表看來依舊豐滿新鮮，那種清新美妙的味道卻漸漸變淡、消失，吃起來很不新鮮。

時不時地我看到些果形橢圓的藍莓，沒有果霜，樹干約兩、三英尺高，葉形狹窄，花萼的形狀介乎高灌藍莓和賓夕法尼亞藍莓，這是高灌藍莓的一個變種。

這附近濕地很多，由于長有藍莓而身價大增，從而被許多人劃為己有。聽說為了這些藍莓生了糾紛，仲裁調(diào)停下，竟允許人們將其焚毀。用這種藍莓做的一種點心就叫“空心藍莓”，其實是種布丁，做法很特別___ 是將一種特殊硬面皮塞進藍莓，也可以用黑莓代替藍莓。

藍莓樹落葉時看起來羸弱憔悴，顏色發(fā)灰，宛若行將枯萎，不過那些樹齡老的則儀態(tài)莊嚴。那些樹遠比人們估計的要更活得久，所以還能生長在這里，全仰賴當初生在濕地和湖泊邊，或生在濕地中地勢高出點的地方，這樣也就躲過被連同大樹一起砍掉之劫難，所以能保全。古斯湖畔也長著好些這樣高壽的藍莓，株株相連長在一起，形成寬不過三、四英尺的一道狹長藍莓帶環(huán)繞湖邊，也是多虧所生之地是在陡峭的山腳和湖岸相連處，才躲過刀砍斧斫的厄運。那里沒有其他樹生長，就那條環(huán)湖藍莓帶，宛若古斯湖的美麗睫毛，風情萬千。那些藍莓樹上爬著苔蘚，樹色變灰，披著滄桑，大多樹干虬曲，橫生斜長，甚至彼此枝干互相糾纏，即使砍下其中一棵，也很難將其從糾葛一起的枝干中弄出來。

冬季來臨，濕地結(jié)冰，可以行走其上。這樣就能走到它們跟前好好端詳。由于受到雪的重壓，樹枝度幾乎彎到冰地上。即便如此，每棵樹的側(cè)面仍然都有新枝長出，就像那種長輩萎縮窩囊的家中偏會養(yǎng)出一些氣態(tài)軒昂的后生一樣。這些樹的樹干外側(cè)樹皮呈灰色，一片片死氣沉沉，沒什么生氣，縱向撕開會有膠狀物絲絲相連；樹皮內(nèi)側(cè)則呈暗紅色。我發(fā)現(xiàn)這些樹叢中還有不少其他的樹，其樹齡都相當于人的半百之年。有一棵樹最粗的一根樹枝有八英寸半粗，我數(shù)了數(shù)其年輪竟達42圈。還從一棵樹上砍下過一節(jié)四英尺長的樹枝，筆直的，量量細的那段也有六英寸半粗。沒人能告訴我，這種紋理細密、沉甸甸的樹到底是什么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