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的事之二：

月考被學校弄成跟中考高考一樣嚴肅，打亂班級順序，阮青木跟顧小卓被分在同一個考場。在老師通告考場分布情況的時候，阮青木竟覺有暖流穿過身體，他在稍微有點嘈雜的環(huán)境中慢慢轉(zhuǎn)過頭，看見了顧小卓的座位卻是空的。

心像是被刮了一條細小的口子出來。

而后面不停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其實光聽聲音就足已辨別，是自己的初中同學兼顧小卓現(xiàn)任同桌白笙遠，用不學無術(shù)來形容這個舊日同窗幾乎是最妥帖的。迫于老師還在講臺上，阮青木也只好低低的回應(yīng)：“哦？”然后不甘心地問了句，“顧小卓呢？”即使知道說完這句話之后身邊的女生臉色青了一塊。白笙遠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呀？”

“嗯?！?/p>

“那我拜托你一件事，你必須答應(yīng)我哦?！?/p>

想了想，阮青木就點了頭。

“好啊，你說吧，我答應(yīng)你?！?/p>

“她來事了——”

說完這句話，阮青木石化在了那里，在被老師喊了三聲名字之后才慌亂地站起社來。而小無賴白笙遠拜托給自己的也非什么好事，而是要自己協(xié)助他考試作弊。

“可我們不在一個考場啊！”阮青木想要推掉這個爛攤子，甩手不干，“怎么作弊?。俊?/p>

“吶，把手機調(diào)整成靜音，然后偷偷帶進考場就可以了?！背贤瑢W再次狡黠地眨起了眼，“你把答案通過短消息發(fā)送給我就可以了?！?/p>

再眨——

阮青木有些無奈地說：“求你不要再眨了，再眨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p>

這么多年，阮青木學習上是個高手，在作弊上也是可以跟白笙遠匹敵的一等一的高手，導(dǎo)致這個現(xiàn)狀的原因有二，卷紙上那些智力題目對于阮青木來說很好應(yīng)付；二是有一群狐朋狗友，逼上梁山。所以，眼下的阮青木一邊自得地答著題目，一邊悠閑地將答案編成短信息發(fā)送到白笙遠的手機上。

無人察覺。

而如果把目光切換到另外一教室，上演的可正是一出風光好戲。

安靜的教室里，只有走筆的沙沙聲，以及偶爾挪動桌椅，在地面上拉出的一道摩擦聲。老師安靜地站在黑板前面，一聲不吭，惟恐出了一點聲音打擾到學生們的思維。就是在如此莊重肅靜的環(huán)境下，突然爆發(fā)出一聲慘絕人寰的驚叫聲。

嗯，是慘絕人寰。

那一刻，白笙遠的小臉徹底白了。

他忘記把短消息鈴聲調(diào)成靜音了，還保留著從網(wǎng)上下載的午夜驚魂的鈴聲。打開短消息看見了整整齊齊的選擇答案，一邊驚嘆著阮青木這小子真是個天才，一邊悔意跟海水一樣朝自己席卷而來。再抬頭看看周圍捂著胸口慘白著臉的那些被驚嚇到的女生，以及臺上憤怒的老師，白笙遠乖乖地舉手投降。

被帶去教導(dǎo)處的路上，白笙遠一直在想：“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發(fā)短消息作弊很便捷，卻沒有想到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那么好的答案，又準確又整齊，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就被抓到了。要是沒被抓到，這次考試我準進前10名，那我爸就會給我最新款的PSP?！边@么越想越委屈，以至于在老師批評自己時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老師也看穿了白笙遠的心思：“別指望我看見你的眼淚就心軟，我身經(jīng)百戰(zhàn)，看得多了，你這分明是鶚魚的眼淚?！?/p>

罪魁禍首的那只手機被范小虎搶了去。

寫完最后一筆，將卷子翻過來扣在桌上，又覺察到了褲子口袋里的震動。

眉毛挑了挑，小小地表示了下不耐煩：“白笙遠你這個笨蛋還行不行了，發(fā)給你的答案足夠打90分了。不要逼得我們倆成雷同卷，一起被逮去辦公室挨批吧?！钡€是偷偷地拿出手機，點之后，看見的是：“小木木~我已交卷，操場廣播臺集合?！?/p>

阮青木想也沒想就起身交了卷。

在看見阮青木扯著書包從教學樓里沖出來的時候，旗桿下的范小虎站直了身體，朝著對方露出了一臉復(fù)雜的笑容。

“阮青木！”

抬眼看見的卻是范小虎，阮青木覺得事情在哪里像是拐了個彎，朝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哦，老師？”

“你來找白笙遠吧？”

“嗯？”抓了抓頭發(fā)，“你怎么知道的？”

范小虎什么也沒說，只是朝對方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在那一刻，阮青木覺得自己像是一座山一樣，轟隆隆地塌陷了。心里一千次一萬次地詛咒著“白笙遠你這個大笨蛋，拖我下水已經(jīng)快到一百次啦！”即便如此，還是努力擠出一臉笑容地說：“老師，你還真是詭計多端！”

“我們來談個條件吧？”

“好呀！”

——其實，阮青木一點也不懼怕范小虎。對于眼前這個老師，他充滿了期待跟好感，總是覺得他像是自己的兄長一樣，在陪著自己一起成長。那種在夜晚里能聽得見身體拔節(jié)的卡卡聲，自己聽得見，他也聽得見；那種充溢在胸腔里的市井?俠的風骨，若三年前得見，或許會跟他一起在街上打架斗毆；如此種種，范小虎在阮青木的心里占據(jù)了一塊頂重要的位置，在成長的年月里，每個少年的心底總有一塊地方，柔軟，清澈，給予依賴和信任的人準備著。所以，他很清楚范小虎不會在這件事上太為難自己，索性安了安心。

“今天早上我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p>

“那又怎么樣？”阮青木挑了挑眉毛。

欲言又止，范小虎苦惱地皺起了眉：“你爸是職專的老師吧。”

“對啊?！?/p>

“我在想，能不能通過你爸幫我查點問題?！狈缎』⒁荒槆烂C，“現(xiàn)在我完全沒有辦法接觸到她……”

阮青木欣欣然的樣子：“我爸啊，你有事要拜托他的話請隨便講，他人很和氣的。”

“那謝謝你啊?！?/p>

“老師你最近情緒不大穩(wěn)定，還不開心的樣子。”阮青木試探著詢問，“就是因為感情出了問題吧？”

“沒錯?！眹烂C古板的臉立刻變形成苦瓜一只，“我被莫名其妙地甩了，而且還有人打過電話來胡說八道，我現(xiàn)在直覺得亂，很亂……”

“你要振作起來，我很看好你呀?！庇X得這樣說不夠勁，又說，“哪個女孩看不中你，簡直是眼睛長到腦殼上去了?！?/p>

“行行行，趕緊回去準備考下一刻吧。”

“那放學的時候我來招呼你一起去見我爸吧。”

“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