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洋裝靠零用錢買不起,她們決定回去磨父母給買。接下來是在雜貨店購物。店里是十來歲少女的樂園,我與這桃源鄉(xiāng)無緣,完全是個不合時宜的人,當下待在店外等候。
這些十來歲的少女們,夢想的還只是繪有角色圖案的鉛筆,印著可愛花樣的化纖手帕,或者滿滿裝著玻璃球的敞口玻璃瓶,用一千元紙幣的零頭就能獲得幸福。但再過五年,她們就只會夢想蒂芙尼和愛馬仕了吧。甚至和她們同樣年紀的少女中,不用信用卡就買不到幸福的女孩子也一定不在少數(shù)。
等了約一個小時,兩人拎著茶色的紙袋從雜貨店里出來了。
之后,兩人在以美味出名的攤子上排隊買了司康餅,邊走邊吃。在書店翻閱繪本和明星的書,在唱片店試聽日式搖滾和流行音樂的CD。
回到澀谷站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了。
我對少女們可愛的世界感到厭煩,幾乎快要發(fā)低燒了。我闖進了不屬于自己的領域,少女們看起來簡直像外星人那么奇妙。
因為實在疲勞不堪,我沒有繼續(xù)追蹤下去,從澀谷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第二天文化節(jié),我又呆在學藝大學站旁邊的offrande里。這次我一開始就點了咖啡和鮮肉派,在臨窗的座位坐下。我不知道樽宮由紀子會不會連續(xù)兩天外出,但就算白跑一趟,畢竟也吃到了可口的鮮肉派。
將近正午時,我看到了樽宮由紀子從商店街向車站走來。如果說她昨天打扮的主題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少女,今天的主題大概就是《哈克貝里?芬歷險記》。她身穿便于活動的針織開衫和牛仔褲,腳登運動鞋,頭發(fā)也束到腦后。
樽宮由紀子服裝之豐富令我頗為艷羨。為了盡量降低被人記住的可能性,每次調(diào)查我都更換衣服,但畢竟擁有的衣服絕對數(shù)量很少,安排起來煞費苦心。如果調(diào)查這樣延續(xù)下去,恐怕不久就得把那套幾乎沒穿過的黑色西裝也拿出來了。
今天樽宮由紀子是獨自外出。她在東橫線的自由之丘站下車,徑直走過車站周邊熱鬧的街道,步向住宅區(qū)的方向。
我正暗想她到底要去哪里,已經(jīng)到了住宅區(qū)正中的電影院。這似乎不是上映好萊塢電影的封切館【注】,而是只有一個放映廳,獨立上映比較小眾電影的小劇場。莫非樽宮由紀子是電影迷?
樽宮由紀子登上通往入口的樓梯,走進這棟擁有紅褐色磚筑外壁的建筑。
我對電影毫無興趣,不過作為調(diào)查的一環(huán),還是確認了一下樓梯下張貼的電影海報。
上映中的電影名為“地鐵中的扎奇”。看了介紹文字得知,這是部制作于我出生之前的法國電影,為紀念原作者百年誕辰重新上映。這么久遠的電影,難怪我既沒看過,也沒聽說。海報附帶的照片上,有個略微發(fā)福的外國人,圓圓的眼鏡下隱藏著銳利的眼神,他大概就是原作者吧,不過也有可能是導演或男主角。
這部電影感覺有點晦澀,醫(yī)師或許不在話下,但怎么想都跟我毫無緣分。就算進去看了,只怕也會打起呼嚕,落得被其他觀眾側目而視的下場。
但電影院附近別無能消磨時間的場所,即使等在自由之丘站前,假日車站人流洶涌,也不見得能找到樽宮由紀子。
我干脆地認了輸,就此回家。
十一月四日星期二,時隔兩天后,我去冰室川出版社上班。
話雖如此,除了佐佐塚吩咐的瑣事以外,并沒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十多天的忙亂結束后,編輯部正在養(yǎng)精蓄銳。說到工作,資訊雜志的約稿和采訪,無論哪個都和打工者無關。
下午三點過后,我挎上包,向?qū)鶏u部長打了聲招呼,準備早退。這時背后響起一個聲音:“有愉快的約會真好啊。”
我回過頭,只見佐佐塚移開視線,浮出嘲諷的笑容。這家伙真夠討厭的。他上周六沒來編輯部,應該是從岡島部長還是誰那里聽來的消息。知道我答說早退的理由是約會后,他一定覺得很好笑,忍不住要刺兩句。
雖然并不怎么生氣,但被別人嘲弄,還是不大高興。在編輯部的員工里,我大概是被公認為不可能有約會的人吧。不過別人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因為是事實,我也無意否認。
我是個有體重障礙的人,換言之,就是胖。我不愿提及體重,因為最近沒稱過也不知道體重的數(shù)字,也不想費神去思索。
肥胖的原因絕對是因為吃得太多。不管是在家還是外出,總是不知不覺就吃得很豐富(比如鮮肉派),而且雖然猛說快餐食品的壞話,我還是非常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