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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視線比夜晚清楚，但仍得先知道確切的地點(diǎn)，才能找到那些血跡。我請喬·德金一同前往調(diào)查。到了那兒，門房指出托妮落下的地點(diǎn)，就在大廈入口西南約二十碼的街上。

門房是個西班牙裔小伙子，身上的制服稍嫌松垮，臉上還冒著零零星星的小胡渣。周日那天他正巧休假，但我還是把莫特利的畫像拿出來請他指認(rèn)，他看了看，搖頭表示沒見過。

德金拿到房間鑰匙后，我們直接上樓進(jìn)入托妮的住處，進(jìn)去后，發(fā)現(xiàn)窗戶仍敞開著，因為連續(xù)下了幾天雨，窗戶附近已經(jīng)濕透了。我倚著窗臺，探出頭去，往托妮墜落的地點(diǎn)望下去，希望能看見蛛絲馬跡，但一無所獲。突然一陣昏眩，我急忙把頭縮回來，伸伸脖子。

德金走到床邊，床鋪收拾得非常干凈，衣服也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尾。水藍(lán)色的裙子、泛黃的襯衫、深灰色的粗線衫、兩件有蕾絲邊的襯褲，還有一件大罩杯的白色胸罩。

德金拿起胸罩仔細(xì)端詳，放回原位說：“波霸？”然后看了我一眼，想看看我的反應(yīng)。我面無表情。德金點(diǎn)了根煙，甩滅火柴，環(huán)視四周找尋煙灰缸。遍尋不著后，他朝火柴吹氣確定溫度已經(jīng)降低，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柜邊上。

“那家伙自稱殺了托妮，是嗎？”

“他是這么告訴伊萊恩的?！?/p>

“伊萊恩？就是出庭作證使他入獄的證人？這事件亂七八糟的事要推到十二年前？”

“沒錯?！?/p>

“你難道不覺得他的作法就像阿拉伯恐怖分子嗎？只要一有墜機(jī)事件，他們就會宣稱是他們干的?！?/p>

“我不這么想。”

他又抽了一口煙，然后吐出來，“是啊，我猜也不是。好吧，就算是謀殺。我看不出你怎么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有人從落地窗掉出去，你怎么知道那究竟是誰的主意？”他走到門邊繼續(xù)推論，“托妮把門鎖上了，門栓也鎖住了。這能證明什么呢？這并不是密室案件。從里面轉(zhuǎn)動門把就可以把門栓栓上，或者用鑰匙從外面也可以栓上。他把她推出窗外，拿了鑰匙，離開時從外面栓上門栓。但是，即使我的推論正確，仍然不能證明任何事?！?/p>

“的確。”

“我們沒有找到能證明她是自殺的遺書。我最不喜歡這種不留只字片語的自殺案件。法律應(yīng)該規(guī)定禁止自殺?！?/p>

“你認(rèn)為應(yīng)該怎么處罰？”

“罰他們回來繼續(xù)活下去?！彼址瓷湫哉覍熁腋祝詈筮€是把煙灰彈在拼花地板上，接著說，“以前曾有一段時間，自殺是犯法的，但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因此被提起訴訟。這真是白癡法律，如果自殺成功就會犯罪，但若自殺失敗卻變成罪犯?，F(xiàn)在出個題目考考你吧。警官考試?yán)镎娴臅霈F(xiàn)這種愚蠢的問題。假如托妮跳出窗外，壓死那個姓菲茨羅伊的小子，他因為分?jǐn)偼心莸淖矒袅Y(jié)果死了，托妮卻幸存下來，你說她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p>

“我猜如果不是過失殺人就是二級謀殺。真的有過這種案例，那次不是從二十幾樓跳下去，大概只有四層樓高吧，不過，這種事情很少遭到起訴?！?/p>

“沒錯?！?/p>

“我猜只要提出精神異常的證明，就可逃脫法律。現(xiàn)在，我要做的事就是打電話請人來，看看能否在窗邊采集到他的指紋。如果找到了，就算是老天送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你說是嗎？”

“房子里各處最好都檢查一下。”

“各處?！彼猓暗Ｍ峙孪喈?dāng)渺茫，你覺得呢？”

“對?！?/p>

“我局里的制服警察最早到達(dá)現(xiàn)場，如果當(dāng)真找到疑點(diǎn)，那真值得慶賀，因為這就成了我們自己的案子。我非常樂意把罪名直接掛在你那個仇人的脖子上。只是目前看來，那家伙似乎不是那種蠢到會留下指紋的人。你說他打了兩次電話給伊萊恩，對嗎？第一通電話只是喃喃低語?！?/p>

“對?！?/p>

“你拿到的電話錄音也就是這通電話，無法辨識聲音的男子在低語，說他送花給她，還有模棱兩可的威脅，說還沒有輪到她，可是卻沒有明說輪到她干嘛。這種案子誰辦得了?！?/p>

他看看四周想把煙蒂丟棄，目光移向地板，又看看那扇敞開的窗戶，最后走進(jìn)廚房，把煙蒂放到水龍頭下沖滅，再把煙屁股扔到垃圾桶里。

他說：“那家伙要伊萊恩關(guān)掉電話答錄機(jī)，她照做之后，才改用正常的聲音來威脅她，對吧？雖然伊萊恩告訴你曾遭他電話威脅，他也向她承認(rèn)殺了托妮·克利里和邁克爾·菲茨羅伊，但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詞而已，我們并沒有真憑實據(jù)證明他有罪，況且他并沒有明確說出他做了什么，更沒有指名道姓，對不對？”

“對?！?/p>

“所以，除非我們掌握了確切的證據(jù)，否則根本不能動他一根汗毛。我會大量印制莫特利的畫像分發(fā)出去，不但要讓剛才的那位門房指認(rèn)，也要值日、夜班的門房一起幫忙。雖然希望不大，但或許幾天前剛好有人看到那家伙在附近出現(xiàn)。不過最麻煩的是，即使他真的在這個地區(qū)或這棟大樓出現(xiàn)過，要證明他謀殺托妮，恐怕還得費(fèi)一番功夫。首先得要證明托妮是被謀殺的才行，但這要如何才能證明？”

“醫(yī)學(xué)證據(jù)呢？”

“什么證據(jù)？”

“托妮的死因。”

德金看著我，什么也沒說。